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残唐剑 > 第一三四回 悬羊擂鼓

  润州周宝的故事暂且搁下,等到信州之战后,自有交代。

  孟绝海、葛从周为什么突然离开了润州?

  孟绝海一招“斩蔡阳”,看出来钱镠的小醒龙,就知道一时半会难以攻下润州,就与葛从周约定撤退。

  葛从周和孟绝海的营帐有一段距离,以作掎角之势,好做策应。

  葛从周回到营帐,把张氏三兄弟叫来议事。

  葛从周对孟绝海的策略一直半信半疑,说道:“我们在润州的方案是不是太过保守了?我认为我们拼了损失几万弟兄,拿下润州,到时候黄巢大哥正好带兵来到,我们再渡江去广陵拿下高骈,岂不是好!不瞒三位兄弟,我已经给柳彦璋、柳彦随报了信了,让他们把水军调来,正好用来渡江打广陵。”书友们注意,此处是一处伏笔。

  张家三兄弟面面相觑,张归霸说道:“大哥说的是!不过我觉得孟将军考虑的也有道理。”

  四人正在商议,忽然有军兵通报:“报将军,帐外有个乞丐说要求见葛将军。”

  张归霸斥责道:“真是不懂规矩,一个叫花子乞丐也领来见葛将军吗?给他些米面把他打发了就是。”

  军兵说道:“这个乞丐说是葛将军的故人,所以求见。”

  葛从周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说是故人,就把让他进账吧。”

  不大一会,军兵领来了个人,果然是个乞丐,浑身散发着臭味,身上衣服破碎,一条一条的,手里拿个破瓷瓦罐,一根打狗棍,头上看,披头散发,胡须许久未剃,脸上都是泥土,看不清本来面目。

  葛从周皱了皱眉,正要开口问乞丐是谁,这乞丐好像见了他乡遇故知一般,二目中滚下热泪来,说道:“葛将军,我是傅道昭!黄王被困信州,眼看就要全军覆没了,将军快去解救。”

  葛从周闻听,大吃一惊,仔细看,果然是傅道昭。

  葛从周说道:“傅贤弟,你怎么落到了这般田地?”

  傅道昭急道:“葛将军且不要管我,还是速速发兵到信州去救黄王才是!”

  葛从周点了点头,传令道:“归弁,你带傅道昭将军下去,洗漱一番,吃些酒饭。归厚,你速去孟绝海将军营帐,通知他火速兵发信州解围。归霸,你速速传令下去,拔营起寨。”

  张氏兄弟领令下去,分头行动。

  张归霸等两个兄弟走后,对葛从周把他叫住,说道:“将军,如果我们把营寨撤走,恐怕润州城中官军从后追杀,那是反而麻烦。”

  葛从周点了点头,沉思片刻,说道:“我听兵书上说,有饿马摇铃、悬羊擂鼓之计,可以迷惑敌人。”

  张归霸不解,问道:“什么是饿马摇铃、悬羊擂鼓。”

  葛从周道:“就是把羊悬挂起来,让羊蹄敲击战鼓;饿马身上挂上铃铛。这样以来就好像营帐中驻扎在人马一样,可以迷惑敌军。当年齐桓公小白就曾在岑山用了此计,骗过了公子纠,才偷偷到了临淄登基坐殿。”

  张归霸说道:“原来,我这就去准备。”张归霸下去命人找来饿马和羊来,在营中布置起来。

  如此忙碌了半个时辰,准备停当。葛从周下令偃旗息鼓,趁着夜色,几万义军静悄悄的撤出了润州罗城,奔大道上急急行兵,朝南进发。

  急速行军了一夜,眼看着天色明亮,前面草丛中似乎藏有人。张归霸很是警觉,翻身跳下马来,鸟翅环上摘下大枪,奔草丛中就要扎。

  “张将军慢动,我是孟绝海将军手下的探事兵。”草丛中突然有人说话,站起来一个人,穿着便服。张归霸认识,正是孟绝海手下一个机灵的探事兵,名叫张甲,外号叫做一溜烟。

  张归霸把枪收起来,说道:“一溜烟,你在此做什么?”

  张甲说道:“奉孟将军之令,一是探听官军是否追击,二是来找葛将军,让你们不要在大道上行军了,提防官军追击。”

  张归霸笑道:“不妨不妨!我们用了饿马摇铃、悬羊擂鼓之计,官军一时半会追不上来。”

  张甲说道:“孟将军也料到了此事,他说,悬羊擂鼓之计能骗过老周宝和三俊将,恐怕骗不过钱镠,还是小心为上。”

  张归霸点了点头,说道:“你随我来见葛将军吧。”

  张甲跟着张归霸到了葛从周马前,又把刚才的话说了。

  葛从周说道:“一溜烟,你回去吧,对你们孟将军说,我们这就进山。”

  张甲走后,葛从周果然下令,让大军拐了个方向,进了南山和九华山。这个九华山并不是那座地藏王菩萨的九华山,只是山名重了而已。

  义军常常游击战,最善于“风林火山”的藏兵行军之道,所以薛朗没有探听到义军的踪迹。

  润州距离信州足有千里之缘。义军快马加鞭,一口气走出去三百里,葛从周传令休息。这时正巧孟绝海又派了一溜烟张甲来互通消息,葛从周就暂时把张甲留到自己营帐。

  葛从周把傅道昭请来。此时傅道昭已经洗漱干净,胡子乱发也整理了,只是精神气色还有些差。

  葛从周急问道:“傅兄弟,黄王到底怎么了?速与我讲来。”

  一听此问,傅道昭不禁又落下泪来,一五一十把黄巢的经过说了一遍。

  ……

  以上便是润州之战。孟绝海、葛从周重创润州,逼近润州城,周宝和三俊将的后楼都迎战不力。周宝因为搬兵,与高骈结下怨恨;钱镠解救润州之围,得到周宝赏识,却与三俊将产生摩擦。

  常言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敷演了润州之战,再表一表同时发生的黄巢的征战经过。

  黄巢鄂州发出了七支将令,派出了七路大军,孟绝海的润州、葛从周的睦州,是朝东偏北的方向,宣州、饶州、信州则是东偏南的方向。

  柳彦璋船队送走了其余几路大军后,又返回鄂州,此时只剩了黄巢和邓天王一路。

  黄巢指着地图,对柳彦璋说道:“彦璋,鄱阳湖是你的发迹地,你的船队把我们送到鄱阳湖,你和柳彦随、彭攒可随意在鄂州至鄱阳湖之间盘踞,等到我再次需要渡江时,再调你们这路水军。”

  柳彦璋说道:“一切听从哥哥吩咐。”

  黄巢又对邓天王说:“鄱阳湖东就是饶州城,我们的目标是信州,饶州正好顺路。饶州‘山有林麓之利,泽有蒲鱼之饶’‘七县之会饶州府,景秀江南鱼米乡’,因为富饶而称鄂州。我们从水路下来,第一站就是走马去打饶州!”

  如今义军各支部队中,唯有邓天王一部最为富裕,广有钱财,出手阔绰,邓天王感觉甚是得意,听说去打饶州,哈哈大笑道:“哥哥定的好!不需哥哥动手,你在鄂州多待几日,小弟包打前敌!等我打下饶州,派人来接哥哥。”

  黄巢点头笑道:“就按贤弟说的办,我在鄂州等你捷报。”

  大军上了战船,往东进发,邓天王在最前面船上,甚是张扬,旗帆招展,把义军的大旗高高挂起,时不时的敲动战鼓呐喊。转船横行,商船民船都早早的躲避了。

  鄂州到鄱阳湖这段长江,甚是浩荡,正所谓“滚滚长江东逝水,潮平岸阔风吹帆”,借助水流,不几日,船队就开进了鄱阳湖。

  邓天王觉得长江就已很宽阔,进了鄱阳湖,更觉得视野开阔。只见:

  鄱阳湖浸东南境,有人曾量三十六万顷。我昔乘槎渤澥间,眇视天溟坎蛙井。浪何为而起于青云之底,日何为而碎于泥沙之里。太极初分一物无,天水相包若鸡子。扬澜可供李白青州杓,彭蠡付与卢敖洗龟壳。斗大孤山没处藏,斸取来搘鼎铛脚。胸中八九吞云梦,似此蹄涔亦何用。安得快意大荒之东东复东,指麾鱼鳖骑苍龙。

  柳彦随、彭攒指挥船队直接到了鄱阳湖的东南侧,找了出深水港停船靠岸。邓天王传令大军下船。

  邓天王与柳彦随、彭攒告辞后,翻身骑上骆驼大的乌骓马,把二丈长的画杆方天戟一晃,传令道:“弟兄们,小小饶州就在前面,我们也无需扎营了,大家随我直奔饶州,走马取了它,到城中再休息!”

  邓天王所部多是北方人,不喜欢坐船,坐了这几天的船,刚到岸上,有些脚软头晕,摇摇晃晃,不太适应。听主将传下这样的将令,不少人有些犹豫,但是这些都是热血男儿,呼喊之声立即想起,声震云天:“走马去饶州!”

  邓天王大喜,一马当先,盖洪指挥大军随后跟上。

  之前在太行山落草的时候,盖洪就是邓天王的二寨主,这些年也一直跟随者邓天王做副将,虽然武功不是一流,但是颇为细心,又有谋略,善能练兵。

  大军离饶州越来越近,盖洪催马赶上邓天王,说道:“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诡异?一路上所经过的村庄,不仅没见到多少男子,老人儿童妇女也没有,就连鸡也不叫,狗也不咬。恐怕饶州城已有所防备了吧。”

  邓天王大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你可知道饶州刺史是谁?”

  盖洪说:“这个我已经派人探听到了,饶州刺史名叫颜标,是个状元。”

  邓天王又问:“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

  盖洪说:“是文状元!”

  邓天王哈哈大笑:“区区一个读书人,怕他作甚!兄弟你想太多了!我看攻下饶州好比是掌上观文,探囊取物一般!”

  饶州到底好不好攻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