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残唐剑 > 第一三三回 冷焰火

  钱镠是小醒龙,在打仗的时候可以不睡觉,但是他毕竟是人,在没有战争压力的情况下还是会睡着的。而且因为多日不睡,所以会睡的更沉。

  钱镠正在沉睡,被温香娘、阮玉姐的喊叫声惊醒,才发现房内都是火焰,但是却不热。温香娘、阮玉姐吓得抖作一团,在床角落中抱在一处,不能动弹。

  钱镠睡觉只穿了一件中衣,现在醒来急于逃生,急忙去衣架取衣服来穿,却发现衣架上空空如也。

  顾命要紧,钱镠也不再穿衣。钱镠隔着火焰,发现门口已被火包围,窗户处却还无火。钱镠撤来床单,撕成条状,绑到窗棂上。

  钱镠转身对温香娘、阮玉姐说道:“二位姑娘,不要慌张,还是逃命要紧!快随我到窗口来。”

  阮玉姐本以为钱镠会自己逃生,没想到他却还能想着她们,很是感动。但是受到惊吓,阮玉姐还能动转,温香娘却一直发抖,不能动转。

  钱镠无奈,上前抱住温香娘,对阮玉姐说道:“姑娘,到我背上来。”

  阮玉姐趴到钱镠背上。

  钱镠前抱后拥,纵神跳出窗外,借着床单的力量,平稳落到平地。

  这时,今夜负责后院巡夜的武潘安刁頵远处看到火光,带人赶来救火。

  见钱镠赤裸身体站在多景楼下,二位美女坐在花园石凳上,上前问道:“钱将军,好雅致,不在房中休息,却到院中野战吗?”

  钱镠知道三俊将都看不上自己,也不计较,说道:“刁将军,快去救火!”

  刁頵说:“钱将军,何处有火?”

  钱镠说:“就在多景楼的二楼客房。”

  钱镠心想:“我刚从楼上跳下来,刁頵难道看不到,还来问我?”不禁抬头一看,之间多景楼安安静静,毫无火光!

  温香娘、阮玉姐抬头看,之前明明的火光,现在却丝毫都没有了。也是大吃一惊!

  刁頵冷笑道:“钱将军可能是欲火焚身了吧,我就不打扰三位雅兴了!”说完带领官军撤走。又有其他人前来救火,都被刁頵手下说道:“是钱将军与二位美人的雅趣,并不是火,无事了,不必去救。”

  温香娘吓得胆裂魂飞,一直说:“是不是闹了鬼了?”

  钱镠觉得奇怪,就像再上去踏勘一番。阮玉姐知道是薛朗在搞鬼,急忙把钱镠拦住,说道:“将军,这事透着蹊跷,如今是深更半夜,将军去探察也多有不便,何况我们两个女子更是害怕。我在后院也有座楼,不如先去我房间休息,等到天亮再做计较。”

  钱镠也觉得有理,说道:“就依姑娘。”三人相互搀扶,到了阮玉姐的闺房安歇。钱镠怕再有事发生,便不再入睡,只躺着休息而已。

  等到天亮,钱镠起身,对二女说道:“如今天色明亮,你们可以把婢女叫来,钱某要告辞了。”

  阮玉姐忙拉住钱镠,说道:“将军慢走。将军身上还没有衣服,这样出去多有不便。我平时无事,也给周节度做些衣服穿,有一件还没有完全做好,却也差不多了,不如送给将军穿吧。”

  阮玉姐从柜子里取出来一件衣服,递给钱镠。

  钱镠说道:“多些姑娘美意,钱某受之有愧了!”钱镠把衣服穿了。这件衣服甚是精致华丽,越罗衫袂迎春风,玉刻麒麟腰带红,用的是紫色团花绫罗制作,腰带是用玉带钩,衣服胸口绣的是一朵牡丹花,还没有完全上色好。

  钱镠穿好好,又再次谢过阮玉姐,与二女告辞,转身离了绣楼。

  钱镠先到了多景楼的客房,推门进去,确实没有着火的痕迹,钱镠觉得很奇怪,难道昨天的熊熊烈火,都是做梦不成。

  钱镠在房间里仔细查勘,先嗅了嗅味道。房间窗户开着,通风很好,只能隐隐闻到了一些硫磺烟硝的味道。

  钱镠又仔细看了看角落,找到了一些灰烬,钱镠一走上前,带动有风,灰烬随即飘散。

  钱镠后来又在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衣服。

  钱镠心想:“我听说祆教中有一门失传的东西,叫做冷焰火,不知道这个是也不是?又有人藏我衣服。可见润州城有人存心害我,此地不可久待,我还是早早离开了吧,否则恐怕性命不保。”

  想到此,钱镠就想回到自己的军营,换上衣服,赶紧去节度使府向周宝辞行,刚走出多景楼,就有节度使府的中军官把他拦住,说道:“钱将军,周节度来请将军。”

  钱镠也就跟着中军,往节度使府走去,一路上,有人就看着钱镠偷偷的嬉笑。原来昨天武潘安刁頵已经授意手下把钱镠野战二美的话偷偷传开了。虽然唐朝是个开放的年代,这样的事情对名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钱镠到了节度使府,周宝已经坐在上座,周子玙和三俊将也都在两边坐定。钱镠上前施礼,周宝让钱镠坐上座,钱镠略做推辞,也就做了上座。三俊将都面带不悦,怒目而视。

  尤其是薛朗,看到了钱镠穿的那身衣服,正是阮玉姐给他做的,更是憋气。

  周宝却哈哈大笑,似有所指,问道:“钱将军,昨夜休息的可好!”

  钱镠说道:“多谢节度厚待,末将休息的甚好!”

  这时薛朗上前禀报:“禀周节度,贼人孟绝海、葛从周果然远遁。”

  周宝长舒了一口气。

  钱镠顺势站起,说道:“周节度,既然贼人已经逃走,末将也算幸不辱命!我如今要回杭州复命去了。”

  周宝一愣,也知道军中军令如山,挽留道:“钱将军,可否多在润州盘旋几日?”

  钱镠道:“军命在身,不敢多留。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末将与节度自会有再见之期。”

  后来,钱镠果然与周宝再见,还是在周宝最危难时救了他,但是也正是钱镠加速了周宝的死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周宝重赏了钱镠,与钱镠依依惜别。钱镠离了润州城,却好比困鸟脱笼一般,恐怕三俊将半路加害,快马加鞭,带领队伍返回杭州,后来又转战信州,去狙击黄巢。

  润州走了孟绝海、葛从周,钱镠又带兵撤走,润州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周宝对润州略作休整,嘱咐三俊将好好练兵守城,还是让周子玙做三俊将的上司,三俊将依旧不服气。周宝安置罢后,依然躲进了后楼。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薛朗开始心如兔抓一般,坐卧不定,因为阮玉姐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叫他去私会了。

  这一天,薛朗找机会偷偷叫住婢女红蕊,说道:“红蕊姑娘,玉姐为何这么久不来见我?”

  红蕊哼道:“你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你都想烧死我家玉姐,我家玉姐又不是傻子,怎么还会来理你。”

  薛朗恍然大悟,已经知道阮玉姐误会了自己,便说:“我并没有诚心要烧死玉姐,劳烦红蕊姑娘给我捎个话,说薛郎依然是一片痴心,并无二意。这个物件劳烦姑娘带给玉姐。”

  说完,薛朗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物件,原来是个骰子,很是玲珑剔透,中间嵌了颗红豆。

  红蕊又哼道:“那个骰子就像让我们家玉姐回心转意,恐怕你是妄想。”

  红蕊果然把骰子交给阮玉姐。

  阮玉姐果然是为那天火烧多景楼之事恨上了薛朗:“狠心的薛郎,你要烧死钱镠也就罢了,为什么也要让我和温香娘为他陪葬。”所以这一个多月来,阮玉姐没有再找薛朗。

  阮玉姐拿来骰子,不仅脸红了起来,对红蕊说道:“今夜该我侍奉节度,多有不便,明天晚上,你去把薛郎叫来吧。”

  红蕊不解,问道:“玉姐,难道一个骰子就让你回心转意了吗?”

  阮玉姐笑道:“你不懂!你看着骰子里面有颗红豆,这叫做: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红蕊嗤的笑了:“还是你们读过书的人酸水多。”

  第二夜的晚上,红蕊把薛朗叫了来。薛朗一进房就抱住阮玉姐要求欢。

  阮玉姐面沉似水,推开薛朗,冷声说道:“先把那块点火的事情给我说明白了。”

  薛朗只得忍耐,说道:“玉姐,我那夜用的是冷焰火,本身的燃料烧完即止,不会烧及他物,也不会烧伤人。”

  薛朗见阮玉姐半信半疑,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那日虽然着火,却并不发热,而且事后去看,并没有着火的痕迹,是也不是?”

  阮玉姐点了点头,说道:“火我见的多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冷焰火。”

  薛朗说道:“冷焰火确实少见。我年轻时游历江湖,认识了一个夷人,他说他是祆教的……”

  阮玉姐说道:“祆教我知道,祆教、景教、明教,是大唐的三夷教。祆教又叫拜火教,是也不是。”

  薛朗说道:“正是!这夷人正是拜火教的。他说他在教中地位崇高。我看他穿着破旧,就耻笑他说大话。他说他会冷焰火,是天外飞来的陨铁所炼,火焰是冷的,不会烧及他物,这冷焰火就是拜火教中也只有很少的人才会。我不信,他就取出来两个火丸给我看,一个扔了出去,果然火势甚旺,火温却低,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火球燃尽,毫无痕迹。后来那个夷人说我必有大富贵,就把剩下的那个冷焰火球给了我。”实际上,薛朗见宝起异心,杀了夷人,这冷焰火的技艺也就失传了。

  薛朗又说:“那天老周宝竟然让你去侍奉丑鬼钱镠,我忍不下这口气,才想起来那颗火球,便从窗户扔了进去,吓唬吓唬那个丑鬼。这就是以往经过。”

  薛朗、阮玉姐误会解除,又恢复了往昔的恩爱,继续春风暗度人不知。

  ……

  这一天,周宝正在多景楼听曲观舞饮酒,忽然,有个探事小兵慌慌张张来报:“城外来了贼军,扯地连天,不知其数。打的旗号是‘冲天大将军’、‘百万义军都统’,还有一个斗大的‘黄’字!”

  “铛啷啷”,周宝酒杯落地。周宝胆裂魂飞,大声喊道:“快快紧闭城门!高挂免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