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
这个名字，对于无泪来说，是那么的陌生而又熟悉。
他像是呼吸，每一次胸口的起伏都和他息息相关。
他很快就走到了出口，留给了无泪一个背影。
走道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恍恍惚惚的朝前走，眼前如同走马灯一般，闪烁着明明灭灭的光，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白夜相遇的日子。
七月十四，鬼节。
鬼市里人鬼混杂，每年的这一天，鬼市里的人和鬼都是不限制通行的。
鬼节对于所有的孤魂野鬼来说，是个盛大的节日。
无泪不是鬼，但她从小在鬼市长大。
那时候，她的性格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她，完全就是个正常人。
无泪的父母几年前就去世了，一直以来她都是自己独自一人生活，每年的鬼节，她都会在鬼市的街头摆上小摊，赚一些钱维生。
她的东西在鬼市里很常见，她面具。
小摊上的面具，全部都是她自己画的，画好之后，挂在木架上。
每年的鬼节，她都很期待。
因为在这个时候，鬼市的街上是最热闹的，街道两边都会燃起红灯笼。
还有一些悬浮着的天灯，它们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有的飞得高，有的飞得低，像星星。
鬼市是没有星星的。
“天上漂浮着的那些，是天灯，它们都是从同一个地方飘过来的。”
“从哪儿来？”
“白家。”路人们嬉笑着探讨天灯的来历，“白家的天宅是漂浮在天上的，那些灯笼都是从白家飘出来的。你们知道为什么，每年鬼节白家会飘出这么多灯笼么？”
几个在摊前看面具的小姑娘讨论地非常激烈。
无泪放下毛笔，吹了吹面具上刚画上去的油彩，好奇地追问着她们，“为什么啊？”
其中一个小姑娘挑选了一个面具，放在脸上比了比，“因为白家少爷的生日就在鬼节啊，那些红灯笼，都是用来庆祝的。”
“可是白家不是有两个少爷么？你说的是哪一个？”
几个小姑娘捂住嘴大笑了起来，“还能是哪个，总归是比较受**的那个啊。”
但凡是在鬼市混过的人，没有几个是不知道白家的。
说到白家，自然要说到白家的这两个儿子，白奕和白夜。
据说白家原本是不该有子嗣的，是阎归云费尽心思帮他们破了这个劫难，这才保住了白家的这两个儿子。
最受**的，当然是大儿子白奕了。
同样是儿子，白夜就处处不如白奕，不光是画符，背咒文，就连悟性也没白奕好。
“白奕简直就是我们所有人心目中的偶像好么，又聪明人又长得帅，最萌的一点是，他超喜欢吃糖，还是水果糖啊，至于那个白夜嘛，完全就是个怪胎，为人阴郁，性格也不好，据说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白无庸不大喜欢这个小儿子。”
旁边有人插嘴，“怪不得，这兄弟俩的生日不是同一天，但是每年只有在白奕生日的时候才会放天灯，敢情另一个是不受**啊，别说是天灯了，就连场像样的宴会都没有吧。”
“嘘，你们还是消停点儿别说了，可别让人听见了，我听人说那个白夜特别记仇，要是被他发现有人在背地里议论他，他就会拔掉那个人的舌头。”
无泪虽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话题讨论中，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割舌头？这也太血腥了吧……”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索性今天是鬼节，大家都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摊子前的话题还在继续，大概是割舌头并没有让拿几个小姑娘觉得害怕。
“你们是没见过那个白夜，我见过一次，告诉你们，他可吓人了，这要是放在平时，他走在街上，都没人敢走在他身边的，他应该是处处不如白奕，所以才会变成像现在这样的恶劣的性格……”
无泪有些听不下去了，“好了好了，人家好不好，还轮不到我们来讨论，别总拿他和白奕比较啊，你要是和他比，你肯定也处处不如他的。还有，你们不买东西就别站在我摊位前，挡生意！”
无泪说完，笑眯眯地招呼着另一边一个在看面具的人。
“随便看啊。”
那个人脸上已经戴了面具，所以无泪觉得他大概是随便看看的，也就没用心招呼。
只是看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或者是男鬼……
无泪重新拿出了一张面具，认真描摹了起来。
那人在摊位前溜达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无泪手中的这个面具上。
“画得很别致。”
冰冷冷地夸赞……
无泪抬起头，随口回应了一句，“你是说这个啊，我随便画的，我摊位上的面具，基本都是想到什么画什么，所以每一个都不一样，你要是喜欢这个面具的话，你就等一等，我还有一点就画完了。”
无泪在抬头说话时候，注意到那个人脸上的面具也很奇特。
怎么说呢……应该是非常的丑陋。
虽然鬼市里的面具，一般都是恶鬼面具居多，但是这年头鬼也是有相貌歧视的，所有的恶鬼面具基本都以萌为主，阎雀也非常鲜艳，连獠牙的长度都有它的规定。
那些面具并不吓人，但是这个人脸上的面具……
无泪皱了皱眉，“这面具，是你自己画的么”
那人没有搭理她。
她又继续道：“其实看一个人画的面具，能大概猜测出主人的心情，你看我的面具，有没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再看你的面具，唔……平时一定有很多烦心事儿吧。”
不然也不会把表情画得这么狰狞了。
“要不这样，你拿你脸上的面具，来换我手上的面具好不好？戴上我的面具，心情也会变好呢。”
那人继续阴郁地站着，像是在打量她。
天边，炸开一朵硕大的烟花。
无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好漂亮，你快看啊，那烟花是从白家飞出来的诶，一年就只能看见这一次，你快……”
“你今晚陪陪我吧，我想我喜欢上你了。”那人打断了无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