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已经非常明了了。
苏萤在扫视了一圈之后，最后有些不可置信地把目光落在了站在阎雀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无泪身上。
无泪是叛徒？
苏萤的脑袋里刚刚冒出一丢丢这样的想法之后，随即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不可能是无泪的，谁都可能是叛徒，但是绝对不会是无泪。
苏萤现在的脑袋里乱糟糟的，直到现在，她都始终坚信那个叛徒不会是无泪。
至于原因？
为什么她能这么肯定，为什么她确定无泪不是？她很了解她吗？不，都不是。
苏萤发觉，自己根本就不了解无泪。
她从哪儿来，有没有家人，是怎样成为阎雀的经纪人的，关于这些，苏萤通通不知道。
无泪向来话少，再加上经常和大家不在同一个频道上，所以大家对她的了解也就少之又少。
没有人知道无泪的过去……
所以，按照这样的思路想下去，她完全可能和白夜相识，甚至于，她就是白夜安插在阎雀身边的眼线，时不时地为白家阎雀的行踪。
“无泪，真的是你么？”苏萤紧紧地抓住了无泪的手。
无泪自始至终低着头，正当苏萤以为她还是和大家不再一个频道上，没办法立刻了解她的意思的时候，无泪终于动了。
她把自己的手从苏萤的手中抽离，苏萤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是我。”她的声音和语调和往常一样，听起来不带任何感情，“对不起。”
苏萤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无泪，你实话跟我们说，是不是他威胁你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白夜的手里，所以不得不为白家的人命？”
苏萤觉得，自己认识的无泪并不是这样会轻易出朋友的人。
无泪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一旁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的白夜忽然诡异地笑了出来。
“怎么了？无泪，为什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事实？我威胁你了么？”
无泪抬起头，脸色越发地苍白。
“没有，他没有威胁我，我也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我……我是自愿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自愿的，是我把你们的行踪透露他们的，对不起，苏萤，我并不想真的害你。”
这应该算是到现在为止，苏萤第一次听到无泪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吧。
她急于解释，她也确实和白夜是一伙的。
怪不得，之前他们在云素素的纹身店里会和白夜相遇，原来白家人一直都知道他们的行踪。
“在酒店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和你一样，从没想过我们的身边会有白家的眼线。”阎雀把苏萤向后拉了拉，试图和对方划清界限。
苏萤捏紧拳头，一再打量着无泪。
“我还是不相信！无泪不是这种人！无泪，你说清楚，你为什么要帮白夜，你为什么会成为白家的眼线，既然你没有把柄在他们手上，那……那是你亏欠了他们什么吗？”
从以前到现在，无泪一直都在他们的身边默默付出。
就拿苏萤刚到阎雀身边那会儿说起吧，那时候人微言轻，经常被沈梦欺负，每当这种时候，无泪都会站出来帮她。
无泪一直以来都是大家坚实的后盾，她虽然反应慢，虽然不怎么样说话，但是她的心地是善良的。
“她没有亏欠白家什么。”那边的白夜为她辩白。
即便是亏欠，也是白家亏欠她的。只是这句话白夜没有说出口。
“这很简单，其实就是最简单的站队，你选择站在阎雀那边，而她选择站在我这边。”
白夜慵懒地伸出手，对着无泪所在的位置挥了挥。
“来我这里。”
无泪原本就站在苏萤的面前，听了白夜的话，开始自觉地往白夜的身后站，听话地不得了。
“对不起。”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所以只能一再地对着苏萤和阎雀说这三个字。
白渊默默的站在所有人身后，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
白夜伸了个懒腰，终于站了起来，“本来，还想趁着你们都离开，找苏萤取药的，现在还是算了吧。”
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没能杀掉苏萤，还顺带暴露了无泪的身份。
他身形挺拔地立在众人面前，掸了掸袖口，“人我带走了，阎雀你没意见吧？”
无泪始终跟紧他，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样的状况下，阎雀又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任由无泪跟着白夜走了。
出门的顺序先是白夜，再是无泪，最后是那些穿着制服的随从。
最后一个出门的人带上了门，彻底隔绝了屋内的光亮。
门轴转动的那一瞬间，无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带着留连。
这扇门终于关上了，也彻底切断了她和那些人的。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他们的朋友，不能帮阎雀开车，不能帮苏萤解围了。
她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所有的情感涌入心头，又被她迅速压了下去，终归平静。
她没有哭，只是觉得心底很难过。
她朝前看，白夜走在她的身前，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同样的模样。
她永远都只能窥视着他的背影，遵循着他的足迹前行。
他的脚步有些快了，她快要跟不上了。
于是她终于壮着胆子去拉他的衣摆。
指尖触及到了那一片柔软……
衣服的主人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却冰冷冷地传了过来。
“松开！”
短短的两个字，让她的心头又重新涌上了无尽的酸涩。
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松开了他的衣摆。
他继续往前走，从没有想过回头等一等她，哪怕是回头看上一眼……
无泪站在原地，她知道自己回不到苏萤和阎雀的身边了。
“你说过的，刚才是最后一次了。”无泪的声音四平八稳不带任何感情，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感情。
“以后，我不会再帮着你伤害他们了。”
白夜没有驻足，还是继续往前走，走动的时候带动着肩膀上，围绕着家徽下垂的几缕流苏。
“我知道的。”他顿了顿，“不会让你再做这种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