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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8章于阗桃花别样红

  李嗣业看出人家娘家人要伸量女婿,这场比试不比肯定不行,一颗躁动的武者之心也随之沸腾了,立即命令部下清场、立桩作靶。

  到达于阗城外便消失了的冯归也过来了,他让卓玛类带着雷鸣去了别处,否则怪兽降临那些于阗人也不用看热闹了,全都得哭天喊地去逃命。

  从高氏子弟那里听说了此间的事情,冯归也怒了,两只手掌互相压的嚓嚓直响,“老大,我上,咱兄弟可不能受这份窝囊气。”

  “可拉倒吧,你没轻没重地一斧子下去尉迟胜连人带马就都得成肉泥。这不是行军打仗用不着要人命,这是在提携后辈,懂?”

  尉迟胜本来也清醒了些,对高汉心生敬服,但哥俩的谈话好悬没让他气炸了肺,也等不及坐骑了,抽出长剑要先跟高汉比剑术。

  高汉的剑术可是得自墨志子的真传,一柄黑漆漆的墨者玩的跟灵蛇似的,没几下便挑断了尉迟胜束毛的头巾。这要一失手脑袋可就没了,吓得尉迟信和尉迟珪赶紧叫停认输。

  尉迟胜尤自不服,马来,气哼哼地跃将上去,轻催战马跑了一圈儿,绕到离靶百步平行处弯弓搭箭连中五元。

  “好——”围观的群众立即报以热烈的喝彩。

  相比于原地步射,运动中射击难度极大,所以骑射是考验一个骑兵优秀与否的重要标准之一。因产马之利,西域各国的军队大部分还以骑兵为主,历来出色的

  骑射手都被当成宝贝一样供养着,并冠之以“射雕手”之名,这是源自北方大漠曾经的霸主匈奴人的名称。

  尉迟胜对自己的骑射技术很自信,得意向高汉一摆手:“请!”

  “真能嘚瑟。

  ”高汉不想让他太得意,没好气地臭了他一句。

  高汉现在无马无弓,只能向李嗣业借。

  李嗣业把自己的爱骑和宝弓都借给了高汉,但他没见过高汉的骑射技术,替高汉担心不已,“能行吗?这要丢脸可丢大了。”

  “把吗字去了。”高汉拉了拉他的宝弓皱眉道:“还有跟这一样的弓吗?”

  以高汉的力气还真不愿意用一般弓,虽然李嗣业的这张弓很难得,但在高汉眼里也就比一般强些,很不称手,达不到震慑的效果。

  “软?”李嗣业有点蒙,“我的的弓可是才拿到手的,用上好柘木仿制大唐军神薜仁贵震天弓所造,虽比不上正品,但挽力也远超普通强弓一倍有余达到了两石二钧,就是我也只能连续拉二十下而已,过后还得修养几日才成,这弓还软?”

  冯归在一边拿过弓抻了抻,然后向不满地冲李嗣业嚷道:“太软了!射麻雀用的么?”

  冯归的射术也很了得,但他有跟高汉一样的尴尬,力量太大,一般弓在他手里稍一用力就能拉断了,所以现在也无弓可用。

  李嗣业被这怪力哥俩儿彻底整无语了,“你当谁都跟你们一样啊?”

  “高师嫌软,可是想

  两弓并用?”段秀实捧来一个长条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与李嗣业一模一样的震天弓,“这两张弓是我父亲手所制,耗时三年方成,高师要用尽管拿去。”

  现在的唐军府后制已渐被募兵制所替代,各地方军队除了派发定制的武器外也鼓励个人使用惯用武器。不过弓术练就不易,好弓手得从小培养。普通唐人条件有限,只有殷实的人家才会让自家孩子修习。一般唐兵入伍后也进行过弓术训练,但用的最多的是易上手的唐弩,用弓者不算多。

  高汉好笑地看了看段秀实,他的体格均称,两臂也没有明显的粗壮,应该不是一个箭术高明的好射手。显然段父给他的这两张宝弓不是让他用的,而是让他来结交上官的。

  唐允许官员接受私赠,跑官要官都是公开的现象,只要这种灰色收入不太过份、威胁国家利益就行。

  有唐以来,象段秀实这样投笔从戎的士子之所以排入名将一列靠的主要不是他个人的武力,而是治军务政的才干。

  “官二代就是好啊,可以走些门路。”高汉好笑地臊了段秀实一下,“这弓我也只是借用,日后你送给其他人吧。”

  飞身上马,在于阗城外溜了一小圈儿,把弓简单处理了一下,熟悉了马性和弓的特性后,高汉远远地打马疾冲。

  尉迟胜咧嘴笑了,“哼,冲锋么?跑这么快我看你怎么射?”

  骑射很讲究技巧,尽

  管靶子是固定的,但运动中的定向射击可不象一般的漫射眼力那样随意,马性、风向、弓性,包括呼吸节奏等很多细节都可以决定成败。

  所以一般在射击之时骑手会让坐骑把速度缓下来,保持一定的均速平稳行进,至少尉迟胜没见过有人向高汉这样以冲阵的速度进行骑射。

  马踏如雷,疾奔如风,离着标靶尚有两百步左右高汉直起了身体,用腿夹住马身,两脚踏实马蹬,整个人高出马背大半个身子,然后张弓搭箭。

  “着!”

  随着高汉一声断喝,箭闪如电,在空中划过一段略显平直的弧线后正中红心,强大的力道使得整个箭身从厚达三寸的胡杨靶板上穿过大半,只漏外扎长。

  接下来的三箭高汉以反身背射、翻身射、平身躺射结束。

  远处躲在一边报靶的唐兵连举了四下号旗,示意众人每箭皆中靶心。

  场中一片沉寂,李嗣业等人都看傻了,“这是杂耍么?”

  转眼间高汉只剩下最后一箭了,坐下马也即将冲过靶心的正面,却见高汉擎弓向天,一箭射向上空,那箭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糟,射空了……”

  就在所有人为高汉可惜之时,却见远处的唐兵又举起了号旗。

  “正中!”

  “怎么可能?”

  抛射,这是每个箭手都能掌握的技巧,但高汉这箭抛的却有点高,高到这些人以为箭射飞了,都没看到箭是怎么落下的。

  尉迟胜特意跑到箭靶处

  看一眼,心中不由得一抽。那箭几乎是垂直落中了略带仰角的标靶中心,入木三分,力道不是太大,但这若在战场上,隔障碍物给敌人从这个角度来这么一下,那么……

  此时高汉让坐骑慢跑出一段,然后减速归队,把弓还给了李嗣业和段秀实,口中不满道:“弓不趁手,要不然一箭五靶便可,哪还用费这么多事儿?”

  李嗣业和段秀实互相瞅了瞅,不知道高汉这话是否是吹大了。一箭双雕已是很了不起的了,一箭同时分射五处演义当中上有,现实里没见过。

  “抬我槊来!”

  三项已经输掉了两项,按说那尉迟胜本该就此罢休,放高汉等人进城,但此人却在尉迟信和尉迟珪的授意下准备继续比斗。

  “没完没了了是吧!”着急进城的高汉心里又开始冒邪火了,“若不是看在晶儿的面子上老子才懒得指点、切磋,早就把你们干翻了事了,可你们不知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我,那就别怪哥们手黑了!”

  唐人好槊,但马槊可不一般人能用得了的。

  如矛非矛,前端槊首近米长,槊锋如剑棱脊、两边开刃,槊首下方三分之左右带有留情结,留情结后便是槊尾,可套或插在几米长的槊杆上。步槊长七八米,马槊四米左右,槊首一般用精钢打造,槊杆则是上好柘木经秘法泡制一年、轻韧而又如钢似铁。

  马槊利如剑、锐如锥,乃破甲、冲

  阵、杀敌之利器,一般全重二三十斤非猛将不可舞之,而尉迟胜的马槊比一般人的要长上半米、槊首也要大上一号,目测应该有四十斤左右。

  “可敢来战!”尉迟胜跃马扬槊向高汉喝到。

  “直尼玛欠收拾。也罢,早打早利索。”高汉解下了无锋,刀不出鞘遥指尉迟胜,“来攻。”

  尉迟胜弯下身体,两手握紧马槊,眼睛死死地盯着原地不动的高汉,打马如飞,人、马、枪融为一体,象利箭一样冲向了高汉,眨眼间便到了高汉的近前。

  “杀!”

  离高汉尚有几米尉迟胜两臂疾送,槊探如龙直奔高汉的胸膛刺去,人借马力、槊随劲走,这要刺实了就是高汉穿着巫神铠也得被洞穿。

  高汉左手揽紧马缰往左边使劲一带,坐下马在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往旁边横移了半个马身让开了米长、寒光闪闪的槊首,右手无锋连刀带鞘由下往上就是一撩。

  “开——”

  “嘭!”

  无锋砸在马槊的前端槊杆上,坚韧的槊杆明显向上弯了一下,随即便嗡地一声扬向了半空。尉迟胜这一刺的招式并未用老,如果高汉横架或者对攻,握着槊尾的左手尚有余力进行变招,然后一力降十惠,这一砸震裂了尉迟胜右手的虎口,让他所有的算计全化为乌有。

  高汉未动,但尉迟胜的马没停,前冲的速度没减,转瞬间便要从高汉的身侧冲过去,无锋恰在此时迎上了尉迟胜

  的面门,就如他自己撞上来一般。

  “别走了,留下吧……”

  “啪——”

  高汉收回了八成力道,但尉迟胜的脸上再次被无锋抽中,头晕了、槊扔了,人一个跟头从马上栽了下去。

  在一片惊呼中高汉收手,诗兴忽发催马便走,“不知何俗**中,于阗桃花别样红。再有拦路剪径者,当借脑壳祭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