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鹭吟长空 > 102.恩怨谈(8)

  钱不来看了一眼在座的人,何鹭晚赶忙介绍:“这边的三位是与在下一起的,那边的小家伙是跟着谷雨前辈来的。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钱楼主可放下顾忌、畅所言。”

  钱不来叹道:“近半年来,有一伙经商之人与我们金满楼手上的几个大生意产生了摩擦,但这是常有的事,所以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伙人的行动越来越大胆,开始蚕食我们的商路不说,甚至明着破坏起了我们的生意,对金满楼的信誉造成了一定影响。”

  他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们金满楼多年底蕴不是白白积累的,七位财主的处理非常及时,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损失就恢复得差不多了。本以为这伙来路不明的人失败退走,销声匿迹了,但万万没想到,有三位财主接连遇上意外,如今一伤一昏一失踪,我金满楼的生意损失了四成有余,还没处理好手头的麻烦,又被扣上了放贷的帽子……”

  琴令道:“钱楼主想请我如何帮忙?”

  钱不来搓了搓手,为难得一时说不出口。

  苍风律首道:“先把失踪的找回来。”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纷纷看向他。

  律首道:“你以为放贷之名是怎么跑到金满楼头上的?”

  钱不来显得有些颓丧:“是……施号庸、干的……有证据。”

  然后他赶紧解释道:“这必然是劫掠走号庸的人刻意制造的局面,或者是号庸被胁迫了!”

  苍风律首道:“这些都不重要。”

  何鹭晚听明白了这场对话,也明白了第二场中间的时候,为什么琴令和苍风律首的对话显得那么微妙。

  原来放贷的事,是有切实的证据指向了金满楼,所以始方才能那么笃定。

  如果不是何鹭晚能够察觉到一个人是否在说谎,她恐怕也不会相信钱不来什么都没有做。

  听到这儿琴令点头应下:“如果只是寻人,这个不难。只要钱楼主能把搜寻到的线索毫无保留地提供,我能承诺帮你把生财财主抢回来。”

  钱不来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我想请琴庄主帮忙的,并不是这件事。”

  “嗯?”琴令怀疑自己听错了。

  钱不来道:“虽然我刚才替号庸辩解了两句,但是证据确凿……放贷这事儿是他一手策划的。恐怕他已经背叛了金满楼……”

  琴令顿了顿,耐心问道:“钱楼主但讲无妨。”

  钱不来看着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的云渺台,看向琴令道:“琴庄主应该也有所察觉,近来江湖上暗潮涌动、并不安宁,以金满楼经商所得的消息来看,有一个不小的谋正在酝酿,不仅是江湖,这天下……恐怕要乱啊。”

  这话说得太重,何鹭晚、苍风律首和琴令都没有第一时间接话。

  钱不来当然知道他所求之事会有多无理,如不是走投无路了,他也不会堂而皇之地求到琴令这儿。

  云渺台上,时东若已经立在中央,宣布第三场恩怨谈的开始。

  第三场的始方对何鹭晚来说并不全然陌生。

  是时令衙的衙首,芒种。

  应方则是何鹭晚未曾听过的一个门派,叫夙明舫,代表是舫主满夙畴。

  早在酒谈会开始之前,何鹭晚就对时令衙遇上的一些麻烦事儿抱着好奇的态度。

  如今既然拉到了恩怨谈上解决,她自然想全神贯注地观看这一场。

  双方的恩怨复杂也简单。

  芒种坚称夙明舫经营娱乐人命的生意,为了不被查问治罪,不惜伏杀了朝廷派出的巡察使。

  夙明舫经营的人命赌场祸害一方,当除之。

  满夙畴的说法和芒种完全相反,他道夙明舫名下的赌场都是经过官批的正经营生,反而是时令衙的恶徒砸场不说,诬告赌场不成杀了巡察使把人命官司往夙明舫上扣。

  此言一出,满场具惊。

  满夙畴朗声道:“庆州州府对分、小满二人的通缉还没撤下,铁证如山,容不得你时令衙狡辩!呵呵,你们时令衙始终以侠义正派自我标榜,蒙蔽世人多年,如今总算让我等揭开你们的真面目!”

  芒种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似是有滔天的愤怒压抑在心中。

  他沉声道:“是非对错你我各执一词,但各方英雄的眼睛是雪亮的,我时令衙上下品行如何、作为端否,大家自有评判,不会被你的胡言所蒙蔽!”

  何鹭晚仍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是在听见伏杀巡察使的时候,突然察觉到了苍风律首的绪有异,才分散了一些注意力,没有全然被台上的对话震住。

  一场江湖人的盛会上,能听见伏杀朝廷官员这样的大事,已经能用惊心动魄来形容了。

  何鹭晚深呼吸一口气稳住绪,也不知在问谁,开口道:“巡察使被杀的事,有人了解吗?”

  琴令点点头:“略有耳闻,不过我只听说是以山匪劫道立案的,十前才传出山匪已尽数剿灭的消息。没想到此事居然和时令衙有所牵扯。”

  苍风律首道:“不奇怪。夙明舫替州府干了黑活,想堵上巡察使的嘴只有杀了。时令衙恐是运气不好,刚好撞上此事,送给夙明舫了一个嫁祸的机会。”

  何鹭晚听得头一阵懵。

  苍风律首的分析毫无根据却又异常合理,前世墨尔缇露也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况出现,所以现在她不怀疑苍风律首的推测是否有误。

  但是仅凭始应双方在台上简单的交谈,就能这么清晰地推断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事件过程,何鹭晚忍不住去思考,苍风律首为何对官家的事了解得这么通透。

  她盯着苍风律首看得有点久,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苍风律首看向她,何鹭晚赶紧转移了目光和话题。

  她问:“谷雨前辈,你对时令衙卷入的这场麻烦知道多少?”

  谷雨神色肃穆地道:“时令衙除了芒种和我习惯单独行动之外,其余成员皆两两搭档,互不干涉平行动。今之前我全然不知分和小满被卷入了这等麻烦里。”

  他说着,看向琴令和苍风律首郑重一礼:“二位对我时令衙的信任,谷某谨记在心,感激不尽。”

  何鹭晚轻轻点了点头,回味过来,在台上的双方说辞截然相反的况下,琴令也好,苍风律首也好,分析矛盾成因时,默认了时令衙并非为恶的一方。

  或许对于谷雨来说,这是麻烦当前,能获得的最大支持了吧。

  此时时东若也打断了台上二人争执不休的说辞辩论,问他们想以什么样的形式比武公证。

  几乎在同一时间,时东若得到了一致的回答:生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