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1792富甲美国 > 第三十三章 保商

  “确定商船的海关税只是第一件事,下面你们必须要找到一家公行中的中国行商作为保商,让保商先替你们付海关税。¤八¤八¤读¤书,☆←o

  不过呢,保商一般接下来会买下你们的所有货物,如果觉得这家行商出价太低,一开始就不要选他做保商。

  你如果和保商没谈拢价格,再回头去找其他商人,这些商人只会开出比保商更低的价钱,你明白中间的道理吗?

  替你做保的行商都担着被海关勒索和处罚的风险,其他商人要是不懂规矩来横插一手,以后在这行他们就无法立足了!”

  蒂利耶的好意提醒倒是让弗里兹解开了一个心中的谜团,怪不得美国毛皮商人老是抱怨市场上每一个商人出价都很低,逼得只能把毛皮卖给保商是多么的别扭,知道自己吃了亏却不明白为什么非吃这亏不可。

  这样僵化的贸易制度也只有大清国才搞的出来,也难怪,那些圣人眼里不是“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原不籍外夷货物以通有无”嘛,他们眼中商人带来的不是繁荣而是麻烦。

  “那还要劳烦蒂利耶先生为我再介绍一家理想的保商,我这里有个问题,我打算提高海獭皮的市场价格,因此我不想下面还由保商来摆布,我有多种货物都是很有价值的商品。”

  蒂利耶看看那些税吏坐船离开,这才扯着弗里兹进了船舱闭门说:“你真是异想天开!

  你已经有了这么多财产,你的三条船虽然比不上那些动辄上千吨的英国商船,可是想必已经能让你不受饥寒,再去控制海獭毛皮市场价格对你有什么意义呢。

  资财不能永有,冠冕岂能存到万代;心中贪婪的人,必挑起争端。

  你就不能知足吗?”

  争执这个很没有意思,弗里兹当然不认为是自己不清醒,后面也许还要多叨扰这位daiban,没必要让他对自己印象太坏,所以还是解释说。

  “daiban先生,几年前我还是不名一文的小人物,‘吃素食菜彼此相爱,强过吃肥牛彼此相憎’,这样的道理我知道。

  可是有一天我闯荡返去家的时候,发现母亲在家里熬着一锅黑麦粥,那就是他们三人一天仅有的饭食,我为什么不能多挣一些财富改善家人的生活。

  我外面的一百多号船员你看到了,在过太平洋的时候,风暴把船都几乎要吹到倾覆,他们冒着大风浪吊在横桅上,抱住卷好的一卷卷横帆让它们不被狂风吹散开,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这里,为什么不应该挣到更满意的薪水。⊙√八⊙√八⊙√读⊙√书,2●3o≥

  那些异族的猎人在刺骨寒冷的海水中捕猎来海獭,剥下珍贵的毛皮穿在中国的富人身上,他们从鲨鱼利齿和急流中冒险归来获得报酬只是值几个生丁的铁制工具。

  为什么我要帮这些富人捂住钱袋,却让我的水手和那些猎人所得不抵他们冒的风险呢?”

  蒂利耶还是不认同弗里兹的话,“耕种自己田地的人,必得饱食!他们所受苦难,神自有他的安排,你怎么能妄想篡夺神的anbg。”

  “请恕我冒犯,在眼下这样一个变革的时代,王权和神权都已被推倒在地,您说这样的话已经不合时宜,何况那些不曾皈依的异教徒,神又怎么会关心他们是否饱食呢?”

  “罢了,你好自为之,我去找公行四大家的买办,你自己和他们商量。”

  看着蒂利耶乘着划艇上岸,弗里兹回头招呼水手们把货物上的伪装揭开。

  除了丈量船的排水,货物种类也是关税收取的标准之一,要是让税吏看到镜子和海獭皮、河狸皮那可就不好说他们会开出什么样的天价税单来了,所以这两天里弗里兹让水手们把镜子框上盖上铅皮,高级毛皮上蒙着从支奴干人那收来的驼鹿皮,果然瞒过了这些只瞥一眼就走的税吏,这些懒惰的吏员根本不像西方海关官员会检查每一件货物。

  萨拉号因为确定会把货物整船货打包卖给保和行,所以带来了一个美好的误会,海关误以为其他两船也是保和行的货物,所以在还没有找保商的情况下一并开出了引水牌照。

  不多久划艇又载着三个中国买办转来了,此时十三行中的中国行商经过多年起落兴衰,一度只有四家幸存,正是人称‘潘卢伍叶’最大的四家行商,他们都已经在十三行中经营了两三代人,皆是富可敌国的一代豪商。

  等到买办们登上信天翁号,自我介绍分别来自潘、伍、叶家之后,弗里兹也不耽搁直接领着他们下到货舱,让水手把镜子竖起来揭开蒙在上面的铅皮。

  “诸位请看,这是我此番带来最珍贵的货物,即使在欧洲也十分抢手的大水晶镜子。

  保和行的大班已经定下了一批,将要送去京城。”

  巨大的镜子十分不同寻常,镜面如水一样清澈,反射出的镜中人物也如真人等身大小,一点瑕疵都找不到近乎完美。三个买办凑上去打量过之后,伸出手指轻轻戳戳,全都不发一言。

  弗里兹也不气恼,招招手水手就搬来一个箱子放在众人中间,打开盖子里边是一根根同样大小的黄铜望远镜,弗里兹信手拿起三支来放进买办们手中,“我国最优质的千里镜,两百银元一支,不二价!东西好坏诸位一试便知。”

  三个买办走到舱口朝着远方打量了半天,爱不释手的把镜筒放下,一个手上戴着多枚方戒的人先开了口,“不知先生此番共贩来多少支千里镜?”

  “路途遥远,出发时只带了五十支。”

  弗里兹记得他介绍时自称是潘家同孚行的买办。

  “五十支?太多了!”

  “张兄此言差矣,此物多多益善!”

  旁边另一个一身书卷气的人打断了同孚行买办的话,虽然他也说的粤语,但弗里兹多少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这人好像是伍家怡和行的买办。

  不过他自然是装作听不懂,自顾自地又走到箱子旁取出一支包覆着皮革的镜筒递给了张买办,等他把眼睛凑到目镜一头一瞧脸上刚刚露出困惑,弗里兹握住镜筒另一头一摇,“请再看看呢”,张买办再看一眼顿时一脸恍然,自己看一眼摇一摇,弗里兹又请另两人也试着玩赏一番。

  “此物先生又有多少?价值几何?还未请教此器物的名字,”张买办这次兴趣很大。

  “这叫万化筒,取其千变万化之意,二十银元一支,船上有三十支。”

  万花筒只是切割镜子和彩色玻璃边角料的废物利用,弗里兹本来做的也不多,在马里兰做出来的大部分都作为礼品送人玩赏了。

  “贵东下次可多置些贩来,此物大有利市!”

  万花筒的原理太过简单,很容易就会被仿制,只是树皮卷筒外边包裹粘上光滑的鲸皮革这种估计是自己独一家罢了,带肯定还会带,却不会做为主业。

  “前面这些只是玩物,这才是我此番的主要货物,”弗里兹又示意水手把一卷毛皮搬了过来。

  “各位请看,白色的狐皮,白色的海豹皮,都是北方来的稀罕毛皮,不知哪间商行愿做我保商?”

  这话就没问好,三家行商都很有兴趣,只是他们的兴趣点不一样。

  “萨先生为何没有海龙皮,美利坚国海商手里不是最多海龙皮吗?”

  弗里兹看了这个叶家义成行买办一眼,“我另有瑞典和罗刹买家,比在广州出价高几倍,海龙皮不一定要在广州出售,除非你也一个价收。”

  “先生说笑吧,北方穿毛皮的人,他们穿的海龙皮都是买自边境上的罗刹商人,我等只能20银元一张收购,高出20银元转售过去就比他们从北边罗刹人那里买还贵了!”

  弗里兹怎么跟他解释在莫斯科有人会两三百卢布一张的收购海獭皮呢,那些小毛皮商人把货从陆路运回莫斯科太困难才会在北方便宜卖啊,只要自己的西海岸毛皮垄断计划能得逞,以后海獭皮价格不涨才怪。

  “白狐皮和白海豹皮最多只能两银元一张,这种东西已经不稀罕,紫貂和海龙皮才是贵价货,萨先生你有又不愿卖。”

  “不一定吧,当年不是有鸡鸣狗盗之徒为了盗得一件白狐裘而钻进国王宝库的事吗,这还不罕有?”

  “那是千年前的老黄历,自从罗刹商人来之后白狐皮就很常见了。”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又被俄国人搅黄一笔大生意的弗里兹没恼怒,等他们那边捉完了就变得不常见了。

  “其实我这次来主要卖镜子,毛皮是路上顺手得来的,海关那边有点误会,他们不清楚我主要卖镜子,所以看哪位愿做保商,不怕海关处罚。”

  “你有两条船,一条载上毛皮,我收毛皮就好了,镜子让海关来重新估价一次也不难。”

  张买办的意思很清楚,但弗里兹不高兴这么做。

  “毛皮我全部运去欧洲出售价钱也不会跌,若是三位只买毛皮,那就请回去吧,我再另寻西洋客商。”

  “萨先生不必如此,海关那边就不用改了,他们要罚多少我怡和行认下就是,水晶镜、千里镜、万化筒,过去从未听闻美利坚国有如此多琉璃器工坊,现在怎地有如此大变化。”

  弗里兹听到了几个关键词,对于另一个大陆上的国家有谁能一一清楚的,更别说是现在只有东部沿海土地一片的美国,这伍家真不是出了穿越者?

  十三行里的伍家是一个异类,当鸦片战争的战火焚毁了十三行之后,其他行商都衰落或者改去上海从头来过,只有伍家通过广布在海外的大量投资仍然富可敌国,后来还通过投资美国太平洋铁路坐收红息,这份远见和对西方商业经济的了解,实在是难得。

  “小伍,你喜欢水晶镜和千里镜,就做这条船的保商,万化筒和毛皮还是要让与我同孚行,一家一船正好。”

  两人用粤语当着自己分派,弗里兹也没说什么,麻烦解决了就好,他只是朝插不上话的义成行买办一拱手。

  等义成行买办离开,恶趣味上头的他又勾勾手,让水手搬出来两根老树根一样的东西,“这是海鲲鞭,两位初次见面,我的一点心意。”

  五米多长的黑又硬,把两家行商都看傻了眼,这巨物当得上多少海狗鞭啊!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