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园，远山堂。
晚上八点，往常已经关门的远山堂，今日个却是厅里头亮堂无比。
有路过的店主或者小贩，情不自禁的瞅了两眼，见到常老爷子在店里，都知道这晚上怕是又有什么人劳烦老爷子大驾了。
这可是稀罕事，老爷子一般只是来店里晃晃眼，寻常人到那是不能天天见得。
自打常老几十年前，因为一件回流瓷的鉴定名声大噪，声望就越来越高了。
这远山堂有什么风吹草动，自然都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于是远山堂又有好玩意的事，没一会功夫就传了个遍。
有的好奇的，闲着无事跑来在店外张望，好当个以后‘亲眼所见’吹牛的谈资。
反正玩意真真假假，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就是图个乐呵。
有常老在，还缺好玩意吗！？
等到徐西楼到了之后，发现店里除了常老，韩叔，常茵茵之外，几天未见的于重九居然也在。
于重九见到徐西楼，脸色有些不自然，但是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徐西楼也没上前主动打招呼，跟着众人算是一起客气的应酬了一下常老，随后跟着众人站在边上。
常老心中微微惊讶，但是瞅见徐西楼没有主动表示什么关系，也就当他是跟着来凑热闹的。
倒是常茵茵，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徐西楼。
徐西楼是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深怕这丫头发起疯了又凑了过来。
虽然说男未婚女嫁的，但是徐西楼还真不想当着这么多人暴露自己有多大的关系。那感觉，似乎会让人觉得，他看东西，是凭关系一样。
这可不是玩笑话，万一王百万不服气，不管后果，私底下这么一抱怨，那就不好看了。
好在，常茵茵只是笑了笑，没来寻他，这倒是让徐西楼松了一口气。
“常老，您请上眼。”
周来财把那玉壶春白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对常老客气的点了点头。
常老冲他笑了笑，然后收起脸上的笑意，把目光放在这玩意身上。
先是转动了几下，摸了摸瓶口，然后单手就拿起了白瓷玉壶春瓶。
这是常老，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不被骂死，也被坑死了。
但是其实，鉴定古玩也讲究胆大心细。
你要确定这瓷器没毛病，你就放心大胆的看，如果是粘起来的，那你这样就是作死。你有把握，就随便折腾，就现在，即便是摔了，谁敢说常老爷子是要坑你这件东西？
但是即便是这样，看的周来财也是吸了口凉气。
徐西楼心想，这玩意又不是你的，钱也给你了，你这戏也忒投入了吧！？
放大镜看花纹，灯光看工艺，看花纹，看底款，看整体的质感，流线。
每一个细节，常老都没放过，半晌之后，常老这才把这玉壶春白瓷放在桌上。
“谁收的？”
常老神色无常的问了一句。
一听这话，再看常老那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周来财心就觉得不妥了。
这请人掌眼啊，要是玩意儿有问题呢，人不好直说，往往就会问其他的问题。
周来财虽然是半吊子，但是这些大多数人认为的规矩，他也知道。
王百万一听着话，心中有安了不少，笑嘻嘻的看着周来财，似乎，他已经是胜利了一般。
“我。”周来财有些丧气。
“花了多少钱？”常老轻描淡写端起茶杯，问了一句，然后轻轻吹起热气来。
这做派，让周来财更是觉得没戏了。
“一百万。”周来财越说越没底气了。
“常老，这件白瓷玉壶春瓶，确实很有迷惑性，周老板这次打眼也正常。说实在的，我刚才看半天，也拿不定注意，倒是那位小兄弟给做主收了下来。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胆大啊。”姜教授和常老有过几次见面，这次来的人，也就他能坐在常老对面，算是说得上话，这会笑着给周来财解围。
在他看来，王百万既然赢了，那他不如卖周来财给好，像周来财王百万他们这样的主顾，大家都很喜欢的...
至于徐西楼，年轻人嘛，批评也就批评了，还能说个不字？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和一个好主顾，谁重要？
十个徐西楼，也不够姜教授放在心上啊。
听到这话，常老看着徐西楼，笑骂道：“你小子收的东西，还找我看？这么好的永乐白瓷，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
什么！？
所有的人愣住了。
常老的意思，这玩意儿没错？
不是清仿？
是真正永乐白瓷？
清仿和永乐，那差了几个价格了！
这，这怎么可能啊！
姜教授此刻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这玩意不但是真的，而且貌似常老和还徐西楼很熟？
什么叫你收的东西，还找我看？
这岂不是说，这叫徐西楼的小子，不比常老差！？
他多大啊，大学还没毕业啊！
姜教授觉得自己简直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可是，偏偏说这笑话的人，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瓷王，常远山！
别说是姜教授，其余的人也是一脸的惊叹，纷纷用惊羡的神色看那玉壶春的白瓷和徐西楼。
只有老顾，喜笑颜开的在嘴里叨念着：又赚了，果然又特么赚了！
“怎么，还怕我常远山，怀疑你徐小爷的眼光！？或者要吞您徐小爷看上的玩意？”常老见到徐西楼笑着不说话，打趣的又说了一句。
这话一出，对在场的人的震撼更甚了！
先前常老说徐西楼厉害，那可以说是说辞，但是这一句话，这一句徐小爷，就算是玩笑话，他们不敢不当真！
在场的所有人，谁能让常老调侃一声爷？
这徐西楼，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博得常老爷子的这么高的评价！？
姜教授此刻，脸都红成了猪肝色，他还在教育徐西楼，人哪里用他教育啊！
常老爷子都能笑称一声爷的人，他姜如秋居然还妄想指点一二！？
简直丢人！
可笑！
“你是不是早知道！？”左庄也是一脸的懵逼，听着老顾的唠叨，拉着他低声问题。
老顾呵呵一笑，得意的拍了拍左安的肩膀。
左安看着从人群之中走出来的徐西楼，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是他刚才调戏的那个小子？
常老都要喊一声的徐小爷！？
这特么的，怎么可能！
明明是一个愣头青啊！
“常老，您这话抬爱了，我也就顺手帮帮忙而已。”徐西楼看着常老，一脸无奈的说。
常茵茵却是不知道何时，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徐西楼身后莞尔一笑道：“徐小爷，您请坐。”
轰！
众人一时间，惊的目瞪口呆！
这位，是真的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