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把云娇 > 第1244回 出头

  徽先伯府的正厅,是设在整个宅子最前头的。

  无论去哪个院,都要经过正厅。

  可以走到正厅,云娇远远的便瞧见了正厅门口站着一些人。

  她好奇的看了两眼,并没有开口询问。

  把云妡此时也瞧见了,她仔细辨别了一番,发现站在那里的正是大嫂周氏,身后跟着一群婢女。

  “大嫂在那等我呢,想来是今朝的事情,她心中意难平,等着找我算账呢。”她心里有些发怵,但仍然强自镇定,小声的告诉云娇。

  “她就这么肆无忌惮吗?”云娇有些惊讶。

  要说起来,二姐姐在这个家里头跟她的三个嫂嫂应当是平起平坐的,就算是姐夫排行老四,她该让着年长的嫂嫂们一些,但做嫂子的也不至于嚣张跋扈到这种地步。

  竟然专门在这里等着回来收拾她,就算对待家里的下人,也没有这么恶毒的吧?

  “她有娘家和外祖撑腰,自然狂妄。”把云妡远远的看了周氏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她爹似乎是从三品的宝文直学士?”云娇想了片刻,从前似乎听谁提过。

  这个官职,说起来不小,但是在遍地皇亲贵胄的帝京来说,也算不上太大。

  不过想想如今,她家那个爹就是一介平民,自然是不能跟周家比了,可从三品官家的女儿,也不至于如此跋扈吧?

  “她外祖家了得。”把云妡解释了一句。

  “她外祖家是?”云娇也猜到了,应当是外祖家的缘故。

  “妹妹记不记得那个从前一直纠缠大哥的尤初红?”把云妡反过来问她。

  “尤太傅的孙女,自然记得。”云娇想到了:“难不成,她同尤家有什么关联?”

  “她就是尤初红的表妹。”把云妡解释道:“她母亲,是尤太傅的女儿。”

  云娇恍然大悟:“那她就是尤太傅的外孙女。”

  怪不得这样有底气呢。

  “正是。”把云妡点头,有些忐忑的看了看周氏,有九妹妹在,她应当不会太过分吧?

  她们姊妹二人说话,有意无意的就放慢了脚步。

  周氏却已经有些等不及了,反倒往前迎了几步:“把云妡,你可算是回来了,真是叫我好等。”

  “大嫂。”把云妡松开云娇的手,行了一礼,低着头:“不知大嫂等我有何事?”

  “等你有何事?”周氏轻笑了一声:“把欢儿给我抱过来。”

  在等把云妡回来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她已经预备好了一切,她知道,今朝她坐在门边,不是因为把云妡,而是因为把云娇。

  可把云妡也脱不了关系。

  再说,她不能把把云娇怎样,难道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把云妡吗?

  不过要对付她,也得找好一个光明正大的由头,免得说出去名不正言不顺的。

  好在她聪慧,这样的事情信手拈来,早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把云妡回来了。

  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把云娇居然也跟着一起来了,但那又如何?

  别说是秦南风身上如今没个一官半职的,就算是有,还能大过她外祖去?

  “大少夫人,小少爷来了。”

  婢女很快抱来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

  云娇也看了过去,就见那孩子看起来一岁多的样子,样貌生的挺俊秀的,跟这周氏很是有几分相像,这是额头上似乎是摔破了,留下两个指甲盖大小的红色疤痕,已经结痂了。

  “看见没有,你女儿干的好事,把我的欢儿脸上挠出这么大的伤口,都已经破相了。”周氏厉声指责把云妡。

  把云妡猛地抬起头:“不可能,我临出门的时候叮嘱了宁儿,让她在院子里不出门。

  她不会独自出来的。”

  家里的这些人对她不好,也不疼她女儿,所以她无视不会让孩子单独出来。

  好在孩子也乖巧,不是那惹是生非的坏孩子,周氏说的,根本就不可能。

  “你以为你的丫头有多听话?做了错事还不承认,真是什么人生什么人。”周氏鄙夷的望着她:“也只有你,生不出个儿子来,才把那个丫头像个宝贝一样。”

  其实,她在生这个儿子之前,已经连着生了两个个女儿,原本也是没有这狂妄的资本的,至少说起替家里开枝散叶,她自己是觉得有些抬不起头来的。

  但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就好像翻身了,在人前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而且时不时的嘲笑把云妡几句。

  “宁儿她不会撒谎的。”把云妡碰到女儿的事,也不会轻易让步:“我这就回去好好的问一问她。”

  她激动转过身就往院子走。

  周氏面上带着冷笑,就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

  云娇回身朝着蒹葭说了一句。

  蒹葭快走了几步追上把云妡,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把云妡顿住脚,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转身走到欢儿跟前,仔细的看了两眼,这才开口道:“大嫂,你说欢儿脸上是宁儿挠的,可这伤痕,分明就是摔出来的。”

  周氏早在把云妡看孩子伤痕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过来了,她早有准备,轻哼了一声:“我说是挠的了吗?我还没说完呢,她想挠我们家欢儿,我们家欢儿机智,侧身躲过去了。

  你们家那个丫头恼羞成怒,一把推倒了我们家欢儿,这才把额头摔了。

  这些婢女、嬷嬷亲眼所见,她们都能作证。”

  她洋洋得意。

  她知道把云妡的软肋在哪里,若是报复在她身上有什么意思?说两句骂两句,不痛不痒的,把云妡根本就不在乎。

  要报复,就报复她女儿,俗话说“伤在儿身,疼在娘心”,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这些都是你的人,还不是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把云妡在关乎女儿的事情上,是不愿意退缩的:“我这就去把宁儿抱来,当面对质!”

  她说着又要走。

  “你不必去了。”周氏轻描淡写的道:“你的宁儿伤了我的欢儿,怎么可能还在院子里呆着?我已经罚她去跪祠堂了。”

  “什么?”把云妡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那么小,你让她一个人跪在祠堂里?”

  她一想到女儿一个人跪在那种阴冷森然的地方,就心如刀割,连手都在微微发抖。

  “祠堂可是供的家里的列祖列宗,没事跪跪祠堂,也算是尽孝。”周氏看着她,一脸的阴阳怪气:“怎么,四弟妹觉得,家里的祠堂不配你女儿跪?”

  “你怎么不让你儿子去尽孝!”把云妡怒了,转身便要去祠堂。

  “怎么了这是,又在闹什么?”

  此时,吴氏听了信,匆匆的来了。

  她也不是为了两个儿媳妇之间的矛盾来的,而是听说云娇来了,这才放下手头的东西赶过来的。

  结果一来就看到这一出。

  把云妡听到婆母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走。

  “见过夫人。”云娇一直在一旁不语,见了吴氏,微微福了福。

  “还真是云娇来了,怎么站在这里,快随我进去……”吴氏伸手招呼她。

  今朝赐宴上,她都见了,太后、皇后、贵妃三人都对云娇青眼有加,若是不出意外,秦家恐怕要出个了不得的人物了,这件事情,之前她也听夫君盛敏提过,眼下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趁着云娇今朝对她似乎有些善意,正好拉拢拉拢。

  云娇却不理会她,只是看向把云妡,一笔写不下两个把字,她就是不愿看到家里人挨欺负。

  吴氏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娘!”把云妡见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忍不住往下滚:“大嫂把宁儿一个人关在祠堂里了,求求娘把她放出来吧。”

  她生的这个女儿,对于枝繁叶茂的盛家来说不算什么,病日里有个小病小痛的也没有人在意。

  可对她而言,这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累,也能撑得住,只是不管如何,她也不舍得孩子受罪的。

  她知道,孩子今天是被她连累了,她心里是既心疼又愧疚,得知孩子在祠堂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飞过去把孩子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你又做什么?早说了,大人有大人的事,你老找孩子做什么?”吴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周氏。

  她知道,这件事情是因周氏而起。

  “可宁儿把欢儿的脸……”周面对婆母,没什么底气,声音自然而然的就小了下去。

  “欢儿的脸,不是昨日晚上就摔破了吗?你当我在院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不把孩子抱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吴氏呵斥了几句。

  周氏被她这几句话说的站不住脚,悻悻的抱着孩子去了。

  “你们几个去,把宁儿带来。”吴氏吩咐手底下的人。

  把云妡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眼泪。

  “你也起来吧,别动不动的就跪,你妹妹还在这里呢,别到时候以为咱们家亏待你了。”吴氏看着她,不紧不慢的开口。

  “是。”把云妡站起来。

  “走吧,到屋子里坐坐。”吴氏转眼看云娇,顿时满面笑容,极为和善。

  “谢夫人。”云娇谢过了之后,拉住了把云妡的手:“走吧,二姐姐。”

  方才的事,若是三姐姐,她肯定就站出来了。

  但是她同二姐姐,还没到那种地步。

  再说,她就算插手让把云妡占了上风,她也不可能总护着她。

  到时候她一走,她们母女我还是要遭殃?

  所以她干脆就没说话。

  但此刻,当着吴氏,她故意与二姐姐亲密些,看吴氏对她这么殷勤的样子,或许以后也能对二姐姐稍微好些吧。

  把云妡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又有些想哭。

  进了屋子,说了几句闲话,等茶的功夫,下人就把宁儿带来了。

  “娘亲……”宁儿一看到把云妡,顿时扑进她怀中哭了起来。

  “宁儿……”把云妡紧紧的搂着孩子,不敢哭出声,眼泪却不停的滚落。

  云娇在一旁看的,都有些不忍心。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哭了。”吴氏有些心烦,但口气还算是好。

  把云妡安慰了孩子几句,抱着她指着云娇:“宁儿,这是小姨母,快叫小姨母。”

  “小姨母。”宁儿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却还是乖乖的叫了一句。

  “宁儿真乖。”云娇见她粉粉嫩嫩,乖乖巧巧,不由心生喜欢,姜手上的翠玉镯子摘了递过去:“小姨母许久没来看你了,这个给你玩。”

  “不用,不用。”把云妡连忙推辞。

  “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云娇硬是塞在宁儿手中。

  把云妡推辞不过,忙教宁儿谢了,这才抱着孩子坐下。

  “云娇,还是宁儿出生那会儿来过我们家吧?这么久不来,一来就闹了这一出,叫你见笑了。”吴氏等到她们姊妹说话的空隙,才开了口。

  “我也是顺带,平日无事,这么冷的天我是不出门的。”云娇也含笑望着她:“我也没想到贵妃娘娘会单独叫我去,二姐姐又因为等我又耽搁了,没有马车回来,所以我便送她回来了。”

  她这话说的平缓,似乎只是随口闲谈罢了,但其中的意思却发人深省。

  她倒不是因为今朝二姐姐对她认了错,她才替她出这个头,而是二姐姐再如何也是把家的人,她身上有一半的血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