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试药的人里，最后至少要向那里交三瓶这样的东西，原本试验的有四个人，按理来说，是一定能完成任务的，但是……”
那个中年男人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被单独隔离在一个房间里的阎雀，“我看您并不打算动他的样子，所以实验对象也就缩减到了三个人，如果任凭梁清华死了，那么我们的实验对象也就亏损了一个，到时候，绝对交不出三份啊。”
听完中年男人的解释，那人呵呵呵地笑了几声，声音阴测测的，让人听了脊背生寒。
“我知道完不成任务的后果，我也知道，在所有人面前公然取魂的后果，但是这明显是一个让我两难的决策，所以，在暂时不到您的情况下，我就擅自做了决策。”
那人的半边脸隐没在淡蓝色的口罩下，苏萤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的，但是不看也能猜出来，那人的脸色绝对很难看。
他合拢双手，为那个中年男人精彩的辩解鼓掌。
“好，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违反了两边的任何一边，后果都会不堪设想。”
那人看似很是体会他的两难境地，但是到此为止……
话锋一转，“那我们就按照规定办事吧，你在这些人面前泄露了一切，按规矩该怎么办不用我说了吧……”
那个中年男人一听，立马吓得扑通一下跪了下来。
“饶命啊，如果我当时选择就这样让梁清华死掉，那边也一定会怪罪我的啊，这……这根本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选择！”
“对，你说对了，这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选择，很抱歉，两个都是错误的答案。”
根本就不用那人亲自动手，一旁的接科研人员立刻就把他从地上拉扯起来，他们并没有当场了结他的性命，而是选择把他当成额外的试验品。
打开塑料药盒，往他的嘴里胡乱灌了几颗米粒般大小的药物之后，就把他丢进了梁清华的隔离房里。
任凭那个中年男人哭喊着拍打玻璃，也全部对他的哀求视而不见。
多可怕啊，曾经昔日相处的同事，现在却沦为了他们试验品的一部分。
没有人同情他，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所有人永远只想着自保。
那个中年男人毕竟也曾经参与过研究，所以比谁都了解这种药的效力。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他红着眼，用力地捶打着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
“我不会任你们处置的！”
药物入体后，他就有了很明显的第一阶段感受，没说几句话，就开始觉得口渴难耐。
他知道，那些药物已经在他的体内发挥效用了。
他想活，但他又不想和梁清华一样，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从体内取出魂魄。
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宁可自己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忽然不再叫喊了，而是猛然抄起桌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抓起最锋利的一片，毅然决然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划破了自己的颈动脉。
鲜血飞溅。
火红的，炽热的鲜血，和着从梁清华身上析出的红黄肤色，缓缓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更加微的颜色。
一切发生的太快，苏萤和阎雀根本就来不及阻止。
他们没想到，那个人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在割裂颈动脉后，人自然是不可能立即死去的。
可是他就这样躺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去救他。
“随他去，药效还没发挥出来，就算是取了他的魂魄也没什么用。”那人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完全不把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一旁的隔离房里，阎雀捏紧拳头，隐忍不发。
还不是时候，还没到约定的时候。
“咸鱼……”
他忽然叫了苏萤一声。
“啊？”
“答应我，无论如何，这次不要解下封印的银镯。”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同，上次苏萤解开银镯后，几乎道上的所有阴阳师和驱魔人都感应到了巫女的存在。
但是因为解开封印的时间很短，他们没办法追踪到她。
这次，如果苏萤再一次解开封印的话，情况就岌岌可危了。
“可是……”苏萤迟疑了一下，“如果到了我不解开封印，你就会死的局面，怎么办……你能让我怎么办？”
阎雀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还是不要解开，即便是我死。”
“开什么玩笑！”苏萤紧张地回嘴，“你别忘了，我可是你豢养的鬼，我的身体里，也有着你们阎家的血，如果你死了，我也就死了！即便这样，也不要我解开银镯封印吗？”
“不。”阎雀认真地看着苏萤，“你身体里巫女残魂已经和你原有的魂魄融合地很好了，巫女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完全可以超脱我们的豢养关系，所以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会死。”
阎雀这么一说，苏萤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什么叫即便是他死了，她也不会死？
她不明白，她这个巫女的身份怎么就和所有人不共戴天了，阎雀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她暴露身份。
“这次的事情，牵扯很深，这里的人，十有**都是道上的人，你真正要小心的，是现在站在玻璃后面的那个人，还有他背后那个食魂进补的人。”
这次的失态，不是一般的严重。
“是我疏忽了，我以为，这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于是就这样带着你不考虑任何后果地牵扯进来了。”
苏萤从没有见过这么严肃的阎雀。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搞得好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真的好不对劲。
“喂，你到底看出什么来了，你又知道些什么？别全部憋在心里，告诉我啊！”
如果阎雀不是猜出什么来的话，怎么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你只要记住我现在对你说的，剩下的，到了最后一天，你自然会知道。”
阎雀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了此刻正站在玻璃另一面的那个戴着口罩的人。
也许，有些事情，从他第一天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猜出来了。
只是那时候他不想相信这个事实。
但是，无论多么荒唐的事情，也终有要去面对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