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滢的目光在与江云霆对视的那一刻，她的心忽然莫名的悸动了一下。
卫沣识相的抬手示意，两个亲卫兵便收起刑仗，笔直的站在原地。
卫沣走到马前，行礼作揖，“下官参见王爷。”
江云霆冷抿起唇，淡漠的目光落在叶佳滢身上。
只见她艰难的爬下长凳，眉头深皱，脸上沁满汗水，惨白一片，站在长凳边连腰都直不起来，散发出一种虚弱颓废的气息。
他脸色一沉，冷声问道，“卫大人可是忘了她初进卫府时本王说的话了？”
他语调平平，却让卫沣的心狠狠一颤。
卫沣的腰更弯了些，定神看着地面，缓缓回道，“下官不敢忘，王爷让下官对她格外照顾，死活不论。”
他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自问也并没做错什么，罪奴逃跑，他加以严惩本就是依律行事。
况且，格外照顾和死活不论本就是相反的意思，这句话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格外是加引号的。
“既然大人没忘，那她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各府将犯错的罪奴遣送去卫府，是因为相信以大人的手段可以管教好这些罪奴。但是今日本王并不怪你，毕竟，你的骨子里流的是楚人的血。”
江云霆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他的话掷地有声，几句话就足以要了卫沣的命！
叶佳滢垂着头，唇角忽地扬起一丝自嘲。
是啊！这才是她熟识的渣王爷！当众讽刺别人的卑贱，杀人于无形，这些他一向都做的很好。
卫沣眼底一沉，瞬间浑身轻颤着跪在了雪地里，姿态极其卑微，“东楚皇室杀我全家，就连我那尚在襁褓的儿子都没有幸免！此仇不共戴天！我对东楚的恨不亚于任何人！在我决定归降北晋的那天开始，我便暗自发誓，会一生效忠北晋，绝无二心！下官的忠诚之心，可昭日月，还望王爷明察。”
江云霆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打马上前，走到叶佳滢身边，却依旧没有下马。
他背对着卫沣冷声说道，“本王只不过是这金元城中一介王侯罢了，大人的心只需让陛下明察便可。人本王带回了，以后便不牢大人费心了。”
卫沣的手指紧攥着，目光怔怔的望着地面，脸上毫无血色。
以往被送去卫府的罪奴受刑都要经过他们原来的主人允许才可施刑，罪奴在用刑过程中死了也要派人去原先的府邸告知一声，这次他也是依照惯例差人去平阳王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
明日一早这件事定会在金元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他丢命是小，丢官是大，如果他被撤了职，复仇就更遥遥无期了，这些年所做的努力也都会付之一炬。
光是这样想想，他就心塞不已。
千防万防还是栽在了叶佳滢手里！
她实在是可恶至极！
而另一边，叶佳滢恢复了一些体力，缓缓扬起头。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江云霆，声音清冷的说道，“王爷在指责别人之前，可否反思过自己？不久前我还在平阳王府时，也逃过一次，不过王爷骨子里流的血太过尊贵，自然也没人敢指责王爷的不是。说实话，我宁愿死在卫府，也不愿意再回王府。”
她说着便跪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跪他，也是最后一次。
“求王爷成全。”
也不知是刚被打的太狠还是怎地，她此刻竟前所未有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