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远处传来了一阵刺耳犀利的哨箭声响……
几乎是同一时刻，完颜拔离速及身后的硬军骑兵们都霍然转头，看过去的双眼中都难掩惊怒之色！
这代表西面那一部骑军，遭遇到宋军床弩的集射……
“传令！集结……”
完颜拔离速怒吼了一声，身后的传令兵立刻拿出骑哨，猛然吹响！
轰轰轰……几乎是瞬间原本游离在他们附近的，足足近百支骑兵小队立刻飞快聚拢过来……
前后还不到一刻钟，原本零星而分散的骑兵小队飞快凝聚到一起，成为了——
一道流淌在地面上的墨色铁幕！
不愧是纵横北方，覆灭了大辽的强大力量——
这一刻，金军的骑兵将他们强大无比的骑术，与对整体骑阵阵型那流畅如水的掌控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惜的是，这一幕同样被遮掩在了夜幕中，若是白天被对面两百多步开外的宋军看到，绝对会对他们的精神士气造成冲击……
但，有舍有得。
起码此时他们的骑兵冲锋到如此近的距离，敌军的床弩、弓弩却还没反应过来！
在完颜拔离速的亲自率领下，这一部骑军已进入突击状态，冲锋速度飞速飙涨——
五成！
六成！
但他们冲锋的速度攀升到巅峰状态的八成时，已然冲到前面宋军两百步以内的距离——
而这个时候，他们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床弩的攒射！
轰轰轰……
马蹄滚滚，宛若万钧雷霆！
“准备！”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完颜拔离速那头盔上露出的双眼中，满是狰狞的杀意，猛然怒吼道——
“举枪！！！”
几乎是同时，骑阵两翼的拐子马轻骑将领，也发出弓箭准备的号令，只待骑阵突进到百步左右就向前方宋军军阵来一轮齐射……
也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陡然传来了一阵清晰可闻的弓弦嘣声，完颜拔离速心下一震，但关键时刻他还是怒吼道：“压低身体！小心弩箭——”
话音还未落地，一道道弩箭在黑夜中划破长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密集的火云朝他们覆盖而来！
“咦……”
不是床弩重箭，只是普通的弩箭而已！
顿时，完颜拔离速喜出望外，仰天发出来长啸，“这只是宋人的普通弩箭——冲！全力冲锋！”
锥形骑阵中，两翼的拐子马轻骑们：“？？？”
可这个时候，这位高高在上的骑兵勃堇根本没有想到他们，而是怒吼道：“随我杀！！！”
“杀！杀！”
“杀！！！”
怒吼声从最前方的完颜拔离速开始，一圈一圈地往身后的骑兵们感染，而他们的冲锋速度也攀升到了巅峰，而几乎是他们刚冲入距离敌阵的百步距离以内——
宋军军阵中，三百台石砲成方阵，六千多火炮营士兵早已完成了蒺藜火球的装弹工作——
“目标，前方八十步距离！”
“放！！！”
哐哐哐……
石砲阵上，那长而有力的杠杆猛然挥动，宛若一只只划破了黑色夜幕的臂膀，每一次挥动，都将满弹装填的六颗蒺藜火球高高地抛射出去……
大宋的石砲与金军中的投石机可不能同日而语，它不仅能将三十斤重的物品抛射出去，射程更足有八十步开外，而六颗蒺藜火球加在一起也才二十五六斤重，若不是为了保证射程，赵楷都想让火炮营多装一枚蒺藜火球了……
毕竟一次击发多一枚蒺藜火球，一百台就是多一百枚，三百台就多三百枚……
对敌人的杀伤那可是实打实的，没有任何水分！
……
几乎是同时，冲锋中的金军骑兵们只感觉一颗颗奇怪的小物件从天上洒落下来——
碰！咚……
邦邦声响中，最前方的完颜拔离速像是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寒，可还没等他发出警示——
轰轰轰轰轰！！！
一道道火光陡然从冲锋中的骑阵中爆发开来！
希律律！！！
爆炸声中，这三千骑军化成的黑色铁幕锥尖部分，肉眼可见地一乱……
高速奔行中的战马还是第一次遭受到这种宛若雷霆般的打击，死伤其实不大，但骑阵前方许多战马被惊到了，立刻胡蹦乱跳，把后背上的骑兵摔下马来，或者发狂地在骑阵乱冲乱撞……
然而，这滚滚三千多骑兵形成的惯性与洪流，并不是他们这骚乱的两三百骑兵能阻挡的。
转瞬间……
他们身后那无数铁蹄宛若势不可挡的浪潮，把他们吞没的同时，其原本已然攀升到巅峰的冲锋速度，也猛地一缓……
而在骑阵前方，身先士卒的完颜拔离速能清楚地感受到，跟随在自己身后的骑兵们瞬间倒下了一大批……
宋军石砲阵只一轮齐射，便足足投射过来了一千八百颗蒺藜火球，这玩意其实爆炸威力有限，在冲锋的骑阵中炸开也就杀伤了一两百人，但这玩意的杀伤力从来不在爆炸上，而是炸开后洒落一地的逆钉——
这玩意给冲锋中的金军骑兵造成了持续性伤害，前面有人倒下了，后面跟上来的骑兵明明没有挨炸，但跑着跑着，突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地上……
后续的这些杀伤，完颜拔离速没看到，但身边的儿郎们的“这点”死伤，就已经让他睚眦欲裂、双瞳贯血了！
可刚刚还只是石砲齐射的第一轮，紧接着是——
第二轮！
在火炮营流水线的操作下，百台石砲以最快速度完成了两轮齐射，便在最前面观察士兵的呼哨中，停了操作，转而拿起了阵地上放置好的兵器，严阵以待。
石砲两轮齐射后——
正当金军骑兵以为马上就痛快地砍杀时，却见前方举着火把的宋军兵阵中，再次飞出了好多“可爱”的小玩意……
轰轰轰轰……
刚刚挨了两轮轰炸的硬军骑兵们迎面又挨了一轮，前锋又双叒叕倒下了数十骑，本来他们就被炸得失去巅峰速度，再一次被扰乱，冲锋势头再降一个档次……
但，金军的铁蹄最终踏入了宋军前锋兵阵之中！
“杀！杀了这些宋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仰天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激励着儿郎们受挫的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