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废土 > 第七节 防线

  注:勿将现实与情节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军队番号与武器。也不要用现实标准来衡量一切。我知道看书的朋友有很多是军迷,也知道你们的专业理论知识功底深厚,但小说就是小说,不是研究报告,用不着在某些数据上钻牛角尖。最后说一句:老黑欢迎每一个书友,但是想从书里找到依据写几篇论文的人最好走开。

  和变异人有过交手经验的张万成很清楚,除了头部和心脏,这些家伙可以说是没有任何弱点。尤其是在高奔跑和敏捷的动作下,想要从瞄准镜里捕捉到对方的要害,根本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即便是训练有素的精锐狙击手,恐怕也只能保持正常情况下一半的命中率。

  经验法则显然并不适用于这名准尉。重达十余公斤的g18os在他手中轻若无物,他甚至根本不需要任何依托,直接依靠两只手臂的力量,就能把沉重的狙击步枪平端在身前。随着扣动扳机带起的沉闷声响,从街道尽头蜂拥而来的变异人群,不时闪现出一团团散着腥味的血雾。

  “快,冲出去”

  防空洞的大门已经敞开,尽管生机就在眼前,可是幸存者们却饿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如果不是被士兵们连拖带拽地架上飞机,他们根本无法独自爬出这段地下穴道。

  张万成的面色灰白,胸口针刺般的剧痛,腿脚软,长时间的饥饿,使他的大脑觉得这一切有些虚幻。可他还是咬紧牙关,拼命扶住墙壁,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地下室。

  变异人越来越近了,人们甚至能够看清楚它们冷漠的面孔,还有从红色瞳孔中放射出来的贪婪和杀意。

  年轻的准尉放下手中的g18os,抓起两捆绑扎在一起的g6型长柄手雷,拉开环扣,朝着远处密集的变异人群狠狠甩出。顷刻之间,从街口轰然爆出一团刺目绚烂的火红光华,巨大的气浪层中,到处都是四散炸飞的黑色断肢。

  看到这一幕的人们都呆呆地望着远处的爆炸点,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一捆手雷足有十余个,重量至少也有七、八公斤。扔出的距离已经过百米这,这样的臂力,实在太惊人了。

  “杀,一个不留,把这些家伙全部杀光”

  准尉抄起一支满装弹匣的突击步枪,紧抿着嘴唇,朝着近处的变异人连连扣动扳机。被手臂和枪身所掩盖的面孔下,隐隐可以看到他坚毅和冷静的目光。

  死在他手上的变异人究竟有多少恐怕谁也说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独自一人挡住了半数以上的怪物。那种精确到可怕的命中率,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当满载幸存者的运输机缓缓离开地面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变异人,也开始了最后的疯狂。也许是不甘心到口的猎物就这么白白飞走吧它们纷纷加快了进攻的度。与此同时,敞开的机舱前,也出现了一个手持多管重型机枪的高大身影。

  “死吧你们这些肮脏的杂种”

  还是那名准尉,高旋转的六管机枪,爆出几欲震破耳膜的轰鸣。粗大的枪管喷口,闪烁着六角形状的多棱火焰,密集的子弹暴风骤雨般击打在黑色的目标身上,从反方向把它们打得完全倒反过去。被雨水浸透的泥泞地面上,到处都是骨肉碎片,还有混杂在泥土间的醒目白浆。

  飞机已经上升到变异人无法触及的高度,望着聚集在脚下,仰天挥舞着细长骨刃愤怒咆哮的黑色生物群,坐在机舱里的幸存者们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和侥幸。

  “多亏有你,我们才能顺利逃出这个鬼地方。”

  张万年猫着腰,挤到坐在舱门前的准尉旁边,从口袋里摸出那半包一直舍不得抽的“红河”烟递了过去。敬佩地看了对方一眼:“我是七零五步兵团的,你呢,怎么称呼”

  准尉转过头来,友善地朝他笑了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透过袅袅上升的白色烟雾,可以看到他那张英俊且带有几分迷茫的脸庞。

  “以前隶属七十五师,现在转归到了六十四机动部队。至于名字我,叫林翔。”

  到处都在求救。

  从云南到四川中部,分布在这片区域之内的所有市镇,都在拼命向外传递着哀声不已的求救信号。

  “情况万分危急,请求支援”

  “弹药已经告謦,食物也所剩无几,没有援兵,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管是谁,请救救我们吧”

  数以千计的市镇,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向外传送着求救信号。这还不包括散落在山区和郊外的无数乡村和居民点。

  宜迁是幸运的,那些走下飞机得到食物的幸存者恐怕根本不会想到,就在自己逃离死亡威胁的同时,还有更多的人被活活饿死、困死、杀死

  孟宗祥中将背着双手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多余的表情。

  云南和四川两省的平面地图上,已经被红、绿两种颜色充斥。

  每一个红色光标,都代表着一个正在出求救信号的位置。它们覆盖了地图三分之二以上的面积。西南方向的云南已经全境通红,斜朝东北方向的四川境内,也被红光吞噬了将近一半。只有被一条粗大黑线分隔开来的成都、重庆等主要城市区域,还保持着柔和的绿光。

  那可不是一条普通的黑线,而是用无数士兵构成的钢铁防御。

  二十一集团军已经全部出动,他们在成都西南就地组成防线。

  一二二师和一三一师也在二十四小时前从重庆方向出,从接近地方向与该防线联成一片。

  贵州、广西的驻军和武警部队也已经出动。从电子地图上看,两省边界同样列出了粗大的黑色线条。

  所谓阵地,必须拥有一定的厚度,才能彻底遏制对方进攻的势头。到今天上午为止,根据已经进入防区的各部队统计数字,四川、贵州、广西三省的防御部队总量,已经达到了五十六万,各种装甲战车五千余辆,重型火炮虽然还在布置当中,预计数量也过了上万门。空军部队更是严阵以待,从各大军区紧急调运的一千多架作战飞机,已经连夜进入了一线机场。现在三省铁路和公路主干道全线实行封闭。除了满载弹药和物资的军用卡车,所有民用车辆一律不准进入。

  但是,这远远不够。

  宽敞的作战指挥部里人来人往,埋头于各自工作的军官们,总会不时抬起头来看看近在咫尺的将军。孟宗祥处变不惊的严肃神情,也让他们在紧张之余,也消去了潜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可是又有谁能知道,中将脸上的镇定自若,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呢

  孟宗祥必须这样做。他要不顾一切稳定军心。

  五十万士兵,听上去的确很多,足够打上一场声势浩大的战役。

  然而,他们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长达数千公里的绵密防线上。在许多非主要通道的地段上,往往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才有一个监视哨。这样的防御程度,根本不可能彻底阻挡可怕的变异生物。

  几天下来的情报搜集,已经让二十一集团军所有的高级指挥官明白了一件事变异人本身就是最大的传染源。它们浑身都是病毒,只要有一个人突破防线进入后方居民所在地,单体的战斗目标在几小时内就能扩散成为数以百计的繁殖体。而那些被杀死的人,也会在苏醒后丧失原来的意识,成为新的病毒寄生源。

  这样的扩散,完全是以几何度递增。

  每当想到这里,孟宗祥就觉得头皮一阵麻,混身直冒冷汗。

  云南已经全境陷落,从地势上看,三省防线刚好把这个突出部位牢牢卡在中间。一旦病毒进入后方城市扩散开来,即便能够重组防御,无论面积还是长度,都要比现在增加几倍以上。共和国虽然号称陆军世界第一,却也没有如此之多的军队进行防守啊

  想到这里,孟宗祥脸上一紧,随即唤过身边的作战参谋,厉声喝道:

  “命令:军区所辖范围内所有民兵、后备役、消防、警察及治安协同人员,必须在十二小时内向各所在地武装部报道。下武器后,立刻开赴防线填充空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那些该死的变异生物挡住”

  成都市郊,二十一集团军驻地。

  军用机场已经设置了供平民使用的专用通道。所有获救的幸存者,都会从这里被迅运送到野战医院进行安置。他们基本上营养不良,长时间的饥饿使生理机能萎缩到了最低程度。如果不及时进行抢救,很快就会死于各种并症状。

  说是抢救,其实也就是每人一份添加了营养剂的汤粥,再加上一针葡萄糖,同时进行身体的各项机能检测。只要没有现感染迹象,便会立刻送上军用卡车,以最快的度运往后方城市。

  医院能做的只有这些。数以万计的获救人员,已经把昔日严肃的军营变成了乱哄哄的大菜市场。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见满面菜色,神情呆滞的幸存者。

  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亲人、财产、所有的一切

  他们甚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杀,却又无力反抗,后悔、恐惧、愤怒、仇恨无数负面情绪折磨下,足以让一个个正常人被活活逼疯。

  只有当目光接触到身着绿色迷彩的军人的时候,人们眼中的颓废和绝望,才会被希冀和生存的向往所驱赶。

  “子弟兵是人民最大的依靠。”

  “最危险的地方,总能看到军人的身影。”

  “军民鱼水一家亲。”

  到处都能看见人们相互抱头痛哭的场景,这一刻,成为了人们心目中最大的依靠

  林翔靠在“夜鹰ii型”巨大的起落架旁,拿着一瓶刚刚旋开盖子的“农夫山泉”,朝干裂的嘴唇里猛灌。厚厚的防护服领口敞开着,灰绿色的迷彩布纹上,到处都是黑色的干凝血块。

  整整两天,除了一块压缩饼干和半瓶水,他没有吃过任何东西。指挥中心接二连三的命令,使得他和整个小队必须以最快的度,在一个个求救点之间,往复着拼杀与运输的任务。

  身后的机舱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名怀抱武器正在熟睡的士兵。疲惫不堪的他们,只能利用下一次行动前的珍贵余暇,抓紧时间补充着消耗的体力。

  所有部队都被调上了防御前线,军区陆航大队和六十四机动部队成了唯一可以调动的救援力量。

  面色憔悴的齐越从远处走了过来。满脸胡须硬茬的他,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同样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困意。

  “拿着,这是你的。”

  林翔接过对方递来的牛皮纸袋,打开看时,却是一张填有自己名字的军衔晋升令,还有一套完整的少尉身份衔章。

  “你的表现非常不错,这属于正常的战时破格提升。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强子出了意外,你的晋升恐怕还得再过一段时间。”上校的声音有些落寞。

  强子全名王强,是六十四机动部队的一名队官。就在昨天的一次拯救行动中,被两名前后夹攻的变异人砍成了两半。

  在那些可怕的变异生物面前,可能所有人都会死。

  我,也不例外

  死,并不可怕。

  如果因此而错过一些美好的东西,那才是真正值得惋惜的。

  久久地望着手里晋升令,林翔抬起手,慢慢取下肩膀上的准尉衔章,把崭新的少尉徽记别进衣扣,站起身来走到机舱旁,借助反光正了正风纪,又用力揉掉胸前几处干硬的血迹之后,这才转向旁边的上校,以恳求的口气说道:“距离下次任务还有一段时间。能不能准我半个钟头的假”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一点前必须准时归队。”

  齐越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理解地点了点头:“先去洗把脸。虽说姑娘们喜欢带有粗犷风格的男人,可是你也实在脏得过分”

  野战医院就在附近,林翔只想再见上应嘉一次。

  说不定,这也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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