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心中不自觉地对三人厌恶之极,忍不住呛了一句。
“孩子,不必跟这种人多费唇舌!你与小龙就当作个见证!”
无虚子淡淡一笑,也不辨解。
江南扫视了三人一眼。
苏亶面目狞恶,凶相毕露,即使相隔数丈,犹可感受他浑身上下凛然
发散的森森杀气。
雷达声如其名,状似疯虎,一看就是不讲规则的莽夫!
只有李军束发披肩、白衣飘飘,俊雅之中不乏冷峻,平和之中暗藏峥嵘,风度翩翩,气度非凡,但那浓烈的邪意却在一眉之间。
“苏亶喜拘魂,雷达擅震魂,李军则好摄魂。三人沆瀣一气,是魔中之集大成者。孩子,你要倍加小心!”
无虚子暗暗叮咛了江南一番,手执拂尘,挺身上前。
此刻,断魂山上,阳光明媚,景色宜人。
雷达首先按捺不住,率先提着双锤欺身进击。
他双锤交错,轰然震响,如同雷鸣一般!
江南虽相去甚远,猝不及防之下,也吓了一跳。
无虚子一反常态,骤然将身子拔高,拂尘也随即脱手而出!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停顿。
一束耀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厉如流星。
雷达微仰着头颅,面对当空电射而至的这一蓬星雨,顿时大骇!
因为无论他逃向哪个方向,总有一个光点正对着他,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啊!
一声惨叫过后,山顶立刻陷入了死寂。
拂尘一投之力,竟去势不消,穿过雷达的头颅后,竟如同箭矢般钉在石壁上,深达数寸,微露的一节,兀自在风中颤动不止。
而雷达的尸身颓然落地,血光四射,溅在清晨的朝晖中,犹为凄绝。
“死老道!你太卑鄙了!搞偷袭杀了我二弟!我要杀了你!”
苏亶暴吼一声,手握巨斧便作势欲扑。
无虚子不紧不慢地行去,似欲在崖壁上收取拂尘。
苏亶见对方视自己如同未见,怒不可遏。
但当他触及无虚子静若幽泉的双眸时,对方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冷冷一瞥,竟令他心中莫名地一寒!
如同神魂拘禁一般,他虽心有不甘,却终不敢越雷池一步,居然身不由己地错步让开了一条路。
“谢了!去杀了李军!”
无虚子喃喃自语道。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苏亶竟举起利斧瞬即向李军劈斩而去……
江南忽见二人窝里斗,瞠目结舌。
转看无虚子时,竟悠然自得地立于一旁,无事人一般。
原来如此!
江南顿时明白了。
双方差距一目了然,无虚子显然是拘了苏亶的神魂!
“大哥!醒来!”
李军吸了一口气,祭出自己的古琴,随手一挑。
嘣!
一根琴弦应声而断。
苏亶仿佛感到危险,本能地动作一滞。
无虚子掐指一弹。
苏亶神情茫然,再次扑向李军。
李军无奈,只好接连挑断数根琴弦,并飞身跃起,反抱古琴,快速换上新弦。
苏亶的神思连连受阻,变得迟疑起来。
李军趁机拂动琴弦!
其声铿然清越,暮鼓晨钟一般。
苏亶心旷神怡,似乎已清醒了许多,连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李军见状,挑衅地瞥了无虚子一眼,随即手法一变。
那琴声从江河奔泻转而涓涓汩汩、袅袅婷婷,恍如春回大地、莺啼婉转……
苏亶仿佛受到感染,竟兀自傻笑起来!
无虚子冷眼旁观,已知自己的拘禁之术土崩瓦解,但也并不焦灼,默然一侧,静观其变。
李军诡诈一笑,将琴置于地上,双手操之,那琴声越拔越高,一如天际流云,隐有金石之音,宛若急雨打篷!
苏亶仿佛受到鼓动,竟柳絮一般飘于半空,手中巨斧同时在空中划了一道光芒四射的银弧,其闪烁不定,吞云吐雾般向无虚子飞溅过来!
江南见异变陡生,毛骨悚然。
这李军果然心机深沉,连义兄也能算计在内。
嘭!
斧影振荡,却击了个空!山石纷飞。
见对方依旧气定神闲地立于面前,毫无伤害,苏亶双眸沉积,渐渐变成一种近乎妖异的血红色。
他双手抱斧,冲向无虚子,连连狂斫,状如疯狂,更无半点章法可言。
连遭两次神魂控制,他显然已经脑中错乱。
无虚子避实就虚,并不撄其锋芒,他错步而行,随手用拂尘在空中疾点了几下。
一时间,虹光飞舞,交织成九色斑斓的劲网,将苏亶罩在其间。
可怜的苏亶如同弹幕一般被那光网裏挟着抛向空中!
轰!
血光四溅,那苏亶已脑浆迸裂。
李军控魂苏亶,本想令其与无虚子两败俱伤,方便自己趁火打劫,谁想到终究功亏一篑!
“没用的东西!”
他心中暗暗咒骂,立刻行功聚元,欲与无虚子一决雌雄。
江南看着李军的神情,并无一丝兔死狐悲的怜惜之意,反而满脸嫌弃,忍不住大摇其头。
李军弃了古琴,竟取出一件奇特的兵器。
似剑非剑,似刀非刀。
剑头刀尾,殊为怪异。
无虚子岿然不动,蓄势待发。
李军杀人横行,祸害一方,死于其手者不知凡几。
但许多年过去,他始终小心谨慎,抱守元一,不像苏亶、雷达一样目空一切。
而这件奇兵,百年都不曾出鞘。
昨日面对无虚子,他攻守兼备,留有余地,这件奇兵也没有亮相。
只是短短一日过去,他发现无虚子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昨日慈济绵延,今日却锋芒毕露!
与之相对,竟不自觉地从心底生发出一股森寒之意。
毫无由来,但挥之不去。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双腿打着哆嗦。
作为一方豪强,李军纵然有千般不祥的预感,却也无论如何不肯低伏,当下深吸一口气,举兵挺立。
“种有因,必得果!”
无虚子淡淡地批语了一句,忽将拂尘抛于头顶,二指并举,三指微阖,念念有词。
霁时,惊雷滚滚,电光闪烁。
李军举兵欲挡,那电光在他的怪剑上一闪而没。
嗞嗞嗞!
他如同触电一般,浑身发抖,口吐白沫。
很快,刚才还玉树临风如谦谦君子般的李军就面目扭曲,变得狰狞异常,他的身体也轻烟直冒。
不过片刻,便化为了灰烬!
“孩子,你不会觉得,贫道心狠手辣,过于残忍了吧?”
无虚子的声音依旧风和日丽,似乎与刚才的接连争斗毫无关系。
“道长,恶有恶报,善有善终。他们既然种下恶因,注定了收获恶果,怪不得任何人!”
江南智慧如海,竟在这三人的因果循环中一举悟出以前不曾留意的诸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