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南立刻精神了许多。
四下观望,才发现林子依再度恢复了男装。
这个女子甚至比胡雪还要调皮,好在懂得适可而止,大家也因此相安无事。
“江兄,云母界除去骷髅红颜,强者甚多,正邪有之,望兄珍重!”
见江南坚持辞行,林子依也没有挽留,只是好心告诫了一番。
众人浩浩荡荡,翻过离魂山,来到一座十里笙歌的城池,名曰尽欢。
因为贪看山中的风景,到尽欢城时,已是夕阳西下。
尽欢城有河流穿城而过,人来舟往,声色犬马,隐隐有当年长安的繁华,有道是:
瓦雀桥边风雨尽,朱衣巷口鼓箫鸣。
藤罗掩月花犹好,尽是云中雾里行!
江南飘飘荡荡地走在河边,心里回思着林子依的话。
林子依的嘱咐与云荷当初所说的话,不谋而合,那就说明,云母界不同于琉璃界,几乎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灵狐智慧无穷,但毕竟化形者寥若星辰。
那么,云母界相对而言,会复杂得多。
见江南仿佛思绪万千的样子,一身男装的胡雪嫣然一笑,“江南哥哥,不如我们租上一艘轻舟,顺流游去?”
“好呀好呀!”
小紫拍手欢呼,激动之下,那手中的零食撒了一地。
小红也是一脸期翼。
“好吧!”
众人蠢蠢欲动,江南不好败了大家勃勃兴致,勉强同意了。
河中烟水风华,桨声灯影,好不旖旎!
大家在船上坐定,觥筹交错,饮酒取乐,一片醉生梦死的气象。
胡雪酒量本来不大,小酌几杯,便已面呈桃花,眼含迷离。
“美酒偏不醉,花开一时无……”
不远的画舫上,不时传来阵阵“靡靡”之音。
胡雪美目一转,盈盈笑道:“江南哥哥,我们也从那画舫叫两个美女过来陪酒如何?”
江南一怔,瞬即明白过来,他不是保守的夫子,但此情此景之下,却是有些应接不暇。
他嗫嚅半晌,终于笑道:“胡雪,你醉了么?我们自己玩不好吗?”
偏偏那画舫上的人耳尖,听到他们的笑谈,立刻接上了话茬,“今日宽馀须尽欢,伶女有曲歌不完!公子风流倜傥,何不风雅一回?”
江南默然无语。
胡雪笑问,“舫中可有生得标致的姑娘?”
画舫上回答,“我们舫上的姑娘都跟天仙似的!”
胡雪嘻嘻一笑,“那叫上两个,陪陪我们公子!”
江南闻言,神色尴尬。
伶人过船,倒也确实标致。
江南微微有些不知所措,胡雪却笑脸相迎。
她心中暗暗好笑,江南来自大城市,但市面毕竟还是见得不多。
两个伶人,一个弹琴,一个唱歌。
声音柔媚异常,听得众人心神荡漾。
“她们远不如云荷唱歌透亮、清爽!”
江南想起云荷,心神俱醉。
胡雪看着江南,满心欢喜。
此刻,河面之上,波光粼粼似缎,画舫穿梭如云。
“好歌好歌!”
忽然邻船之上,有人大呼小叫。
胡雪正意醉神迷,却被人无端搅扰,不禁怒从心起。
然而,对方却满不在乎,竟手打折扇,大模大样地飞身上船。
来者面色骄横,衣着锦绣,身手似也不弱。
那人径直走进船舱,如同进出自家后院。
江南面色一沉。
胡雪柳眉一竖,怒不可遏。
“公子有何贵干?”
小紫挺身而出,笑眯眯地问道。
一位伶人见状,抢着答应了,“这是尽欢城阔少李沫,李大公子!”
李沫却并不答话,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尽在胡雪等人脸上溜来溜去。
“哪里跑来这么多俊美少年?本公子简直是运气爆棚!”
见小紫过来,那人神魂飘荡,一面嘟囔,一面竟伸手朝她脸上摸去!
小紫吃吃一笑,翩然躲开。
李沫哪肯轻易罢手?遂又左右开弓,想要抱她。
小紫见他冲来,也不躲闪。
只是目视其人,笑容可掬,不动声色就悄悄退到船舷边。
直到李沫扑来,小紫才灵巧地飘然空中。
李沫一时不察,竟“扑通”一声掉进了水中!
哈哈哈!
众人掩面大笑。
胡雪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红一跳老高,跑过去抱着小紫,直喊“姐姐!”
小蓝悄悄冲妹妹竖起了拇指。
就连江南也不觉莞尔。
“岂有此理!”
仆从手忙脚乱地从水中捞起李沫,他一身狼狈,岂肯罢休?
从仆从手中夺来一剑,就哇哇怪叫着冲过来。
江南喝道,“别自讨没趣!”
李沫平素吃喝玩乐,不思进取,虽有些身手,但比起江南却远远不及。
江南自在山中顿悟,比之在天墟界不知强了多少倍。
从琉璃气旋境界,跃升云母餐霞境界,实力提升却非一加一等于二,而是呈几何级数地暴增。
可李沫偏偏不信邪。
江南信手击出一掌,李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再次跌入了水中。
“都给我上,杀了他们!否则回去,我剥了你们的皮!”
李沫不及上岸,就在水中暴跳如雷。
那些仆从不敢稍有怠慢,立刻如狼似虎地围了过来。
江南本来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碰些钉子后知难而退,谁知道弄巧反拙,李沫根本不知进退。
“给脸不要脸!”
胡雪掐动手诀,眨眼间就将一众仆役全部杀死。
李沫顿时呆了。
横行尽欢城这么久,第一次遇到不给自己面子的“楞子”!
李沫既是本城阔少,也是本城的霸王,也是尽欢河畔远近闻名的奇葩,他既爱美女,又喜少男,名副其实的纨绔。
他爷爷李烈是本城最强的高手,父亲李鑫却是最富的富翁。
果然,岸边有人见李大公子受辱,早已悄悄通风报信去了。
“是谁那么不长眼?竟敢欺负我的孙子?”
不过片刻,岸边就传来一阵暴喝!
那声音如雷震耳,如风吹面。
就是远在河中的轻舟,也瑟瑟作响,摇晃不已。
“有古怪!”
江南心头一震,立刻觉察,这声音分明带着摄魂的味道。
果然有些实力。
“装什么高人啊?”
小蓝早就将岸上的一切看的明明白白,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那李烈双眼见白、满脸倨傲地立于河上,正倾听着李沫的哭诉。
“若非爷爷及时赶到,孙儿恐怕……”
“恐怕什么!恐怕没人敢动我李烈的孙儿!”
李烈大声干笑了数声,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轻舟之上,两位伶人面面相觑,相顾骇然。
胡雪微微一笑,拿了银子,打发她们去了。
“那船上的人,你们是自缚上岸,还是我亲自下河去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