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峰戟列的九鼎山,古木林立,翠柏苍松不计其数。
其间灌木丛生,泉流不断。
偶有飞瀑直下,如鸣佩环。
江南每每入山,都流连不肯离去。
深山幽谷,偌大的一处天然氧吧,空气好得醉人。
沿着蜿蜒的野径,阅尽山花烂漫,令江南闲暇的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中,江南意外地发现一块巨大的奇石。
巨石半倚山坡,掩于灌木,十分隐蔽。
其石遍生孔隙,如同蜂窝,却又玲珑剔透,圆润光泽。
江南由下而上,正好一目了然。
在石山相接处,有个石穴,穴中竟有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蜷着身子,旁若无人地沉沉甜睡。
这小东西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雪狐吗?
江南静静地欣赏着狐狸婴儿般的睡态,满心宠溺。
“哈哈,发财了!”
江南还不及有所动作,一阵狂笑过后,其身形一闪,洞中的雪狐已被其牢牢网住。
其人神采飞扬,魁梧雄壮,赫然是汪珑!
“汪珑?”
“江南?”
江南俯身细看,被缚的狐狸浑身洁白如玉,绸缎般润泽。
一双哀怨的紫色眼睛,静静凝望着自己,似有哀求之意。
江南心头一震,悲悯之心油然而生。
“汪珑,狐是灵异之物,不如将它放生吧,我们羌人以万物为神,还是有点敬畏之心为好!”
汪珑本就是一时兴起,觉得雪狐太过稀罕。
加之,他对江南本有诚服之心,所以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将雪狐交给了江南。
“谢谢!”
江南客气地拱拱手,旋即松去雪狐的网绳。
“去吧!山高水长,切莫再陷人手!”
雪狐仿佛听懂了他的话,点了点头,满眼感激地看了看他。
之后,弓身一跃,蹿纵于奇石之上。
那奇石高达丈许,这雪狐竟能如履平地!
江南暗自心惊,有如此之能,何以大意被捉?
“一路平安!”
江南仿佛送别老朋友一般,朝它挥挥手。
雪狐蹲伏奇石之上,前爪匍匐,连点了三次头,似是叩谢救命之恩,随即便消失在莽莽丛林之中……
“江老师怎么独自上山来了?”
汪珑哈哈一笑。
“人人都以为昆仑、蓬莱是仙山,殊不知,九鼎山才是真正的仙山!”
江南答非所问,汪珑却凛然有悟。
“的确如此!江老师救命之恩……”
汪珑本想郑重其事地表示感谢,不料却被江南摆手止住了。
“此事就忘了吧!不要再提。否则又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你有透视之能,却对我无效,你难道没想过为什么?”
江南已得到暗示,知道汪珑与自己缘法匪浅,只是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
汪珑闻言,心中顿时彻悟,眼前的人,并非凡人。
自己的天眼乃是女仙所赠,却独独不能看穿此人,绝非巧合。
汪珑也是心思剔透之人,思前想后,慢慢也就贯通起来。
“以后叫我江南吧,一再相遇,也算有缘,以后可兄弟相待!”
江南说完,自顾自地走了。
汪珑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山顶之上,遥遥传来江南的声音。
“汪珑,天眼乃天命奇能,切莫暴殄天物、大材小用,甚至损人害己!”
汪珑闻言,这才完全确信,江南正是自己……
他心花怒放,就地而跪,向遥远的天边叩首再三,从此,一代枭雄,开始了他波澜壮阔的征程……
朝霞满天,汪珑目送着重峦叠嶂的九鼎山上那魁伟的身影,直到他慢慢消失在云雾深处。
而此刻的江南,再次来到昨晚的庙宇。
一切依然,只是少了昨日的红花绿叶。
两进的院落,两侧是连廊,前厅之后是中殿,最后显然是僧房。
虽非繁华之所,但也气宇轩昂,淡黄的院墙,黄绿相间的琉璃瓦,雄伟的大雄宝殿,宽阔平和的青石台阶……
“施主请了!何不进殿一叙?”
江南被这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不知从何处出来一位苍苍老者。
灰色僧袍,手持佛珠,一副僧人打扮,只是那眼睛竟是罕见的紫色。
“大师请了!请絮江南冒昧,搅扰大师了!”
江南客气地告了罪,双手一拱。
“无妨,既然相见,便是有缘,何来搅扰?”
老僧似乎久研佛理,字字珠玑,颇有得道仙长之风。
来到禅房,除了蒲团、茶台,室内并无他物。
二人相对而坐,品茶欢叙。
“老僧游历四海,今晨方回,施主乃是首位访客。”
“江南幸甚。大师,这庙宇之中,可还有他人?”
“有的!老僧出家之前,曾有一子。可惜子、媳皆命薄,不到四十双双仙游,他们留有一女,如今也在寺中。”
“大师桑榆有寄,也是有福之人!”
老僧察言观色,见江南沉稳知礼,远胜当今之人,连连颔首。
“施主与老僧孙女年龄相仿,应有许多可聊之处,或比与老僧相对,自在得多,不如我去唤她出来!”
老僧也不管江南同意与否,径自去了。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款款走进一位少女。
江南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亮。
少女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高挑,曲线分明。
她身穿白色的春秋裙,长发披肩,尤其那对紫色的眼睛,顾盼生辉,脉脉含情,荡漾着令人销魂的神秘风情和异域神韵。
江南不禁为她惊人的美貌暗赞不已。
造物主对她太过偏爱了。
只是,这少女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少女见江南如傻似呆,嘻嘻一笑。
她莲步轻摇,飘然行至江南面前,燕语莺声道,“还要挑花吗?”
卖花姑娘?
江南如梦初醒。
他对少女面貌或印象不深,但对这对紫瞳,却记忆深刻。
“昨天不好意思,是我们失礼了!”
江南旧事重提,大显君子之风。
“没关系!我去卖花,不过是体验世态冷暖!”
少女笑了笑。
“我叫江南,姑娘如何称呼?”
“胡雪!”
“胡雪,除了你爷爷,你在这里还有朋友吗?”
“没有。我刚来这里没多久。”
“哦。那以后可以去学校找我们玩,我们都可以做你的朋友。”
似乎是一见如故,江南不自觉地对这少女有莫名的亲近感。
并非单纯因为她的美。
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真的吗?我们,可以做朋友?”
胡雪瞪大眼睛,似乎有些意外。
毕竟大家初遇之时,闹得并不愉快。
“当然,除非你不愿意!”
江南笑道。
“愿意愿意!”
胡雪连连答允,似乎生怕他反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