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我们去聊吧，外面风大，寒气重，对你的身体不好。”
看着他们还有聊下去的念头，李世民开口阻止了他们再继续聊下去。
“对，秦大哥，我们里面聊吧，你的身体要紧。”
李察跟着补了一句。
“好，好，陛下，华王，里面请。我们里面聊。”
秦琼急忙邀请道。
三人随即一起走进了内厅，在秦琼的招呼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一个皇帝，一个亲王，一个大柱国，这三个人的谈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
老管家和内侍都不行，只能在门外候着，等着里面的传唤。
看着年迈的秦琼佝偻着腰身，不时咳嗽着给他们两个端茶倒水。李察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别说是才回大唐三年多，就算是三十年，五十年他也适应不了这种场面。
“秦大哥，你别忙活了，怀玉呢？我不是放他的假了，让他回来多陪陪你吗？”李察问道。
“说起怀玉来，我还真好好好谢谢华王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在家，怀玉他娘又惯着他，养成了一身的坏习惯。文不成，武不就，一无是处。”
“这些年也亏得陛下念及旧情，对怀玉这孩子照顾有加，这才没闯出什么大乱子来。这孩子以前一直是老哥哥心头的痛。”
“可自三年前，怀玉拜入华王门下，我收到的信里，不管是夫人的，还是程四弟的，全是对怀玉的表扬。老哥哥我这心里高兴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向陛下，向华王道谢啊。”
“这不，这孩子就算回家了，除了陪着我之外，一有时间就钻进自己房间做研究去了。呵呵。”
一说起自己的嫡子秦怀玉，秦琼更是喜上眉梢。满意的说道。
“秦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替我大唐镇守边疆。我还能让自家的子侄受了委屈不成。”
李世民也是笑着说道。
“这混账小子，给他放假是让他回来陪秦大哥的，他倒躲起来做研究了。”
李察嘟囔了一句。
随即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对着外面就是大喊了一声：“秦怀玉，你立刻给老子滚过来！”
李世民和秦琼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个李元霸，还是老样子，不管在哪，还是那么没规矩不说。
问题是一点没有一个华王的威严所在。哪有在别人家里这么大呼小叫，还自称老子的。
李察喊完后，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秦怀玉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推开门一看，不只是只有自己的老师和老爹，皇帝陛下也在这里呢。
急忙正了正自己的衣服，挺了一下自己的腰板，正规正据的走进了屋内，行礼道：“秦怀玉，见过陛下。见过老师，见过父亲大人。”
“行了，行了。赶紧的端茶倒水，在一边伺候着。”
“我给你放假是让你伺候秦大哥的。不是让你回家做研究的。”
“要做研究回学院做去。正好给你们找了五个真正的高人。你们能从他们身上学很多东西。”
李察直接没好气的对着秦怀玉说了一顿。
“学生知道了。”秦怀玉答应道。
“华王，我没事，家里那么多佣人，也不用怀玉伺候，你就让他回学院继续做研究吧。不管将来成就如何，总比陪在老头子我身边浪费时间强。”
“这些天，我也看出来了，怀玉的心根本就没在这个家里。华王就别难为他了。”
秦琼看到自己最钟爱的嫡子窘迫的样子，急忙开口替他辩解。
“既然秦大哥都这样说了，那怀玉明天你就回学院吧。不过，下午下课后，晚上你必须回这翼国公府，伺候秦大哥。听明白了没有？”
李察开口道。
“学生明白。”秦怀玉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人老了，话就多。更何况是眼前这两个可以聊得来的人。
聊了一些家常后，秦琼不禁又聊起了当年陪李世民打天下的那些往事。
“陛下，老臣惭愧啊，打了一辈子的仗，直到投奔高祖皇帝和陛下之后，才知道这仗是因为什么而打的。老臣后半辈子的血没白流，可前辈子的血算是白流了啊。”
“早年随着来护儿，张须陀，替前朝平叛乱，结果这天下越平越乱。”
“再后来张须陀战死了，我又依附裴仁基，再入瓦岗寨，又投奔了王世充。老臣这前半辈子过的窝囊啊。空有一身武艺又能怎样？还不是被人打的抱头鼠窜。”
“直到后来投奔了太祖皇帝和陛下，才是我秦琼真正发挥本领的时刻啊。陛下还记的我为大唐立的第一场战功吗？”
秦琼感概的问道。
“哈哈哈，秦大哥，你说别的我可能不记得，你说第一次，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时候尉迟敬德那个大老黑，还在宋金刚那边，就是他击败了永安王李孝基，还把唐俭都给俘虏了。”
“要不是秦大哥和殷开山二人，在美良川一举击败了那尉迟老黑，朕的莒国公可能就要回不来了。哈哈哈，秦大哥也是一战成名，成了我亲王府的右三统军。”
李世民大笑着接到。
“是啊，随后的一年，我们就随着还是秦王的陛下，一举击败了宋金刚。还收服了尉迟敬德。谁能想到，前一年还打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后一年就成了并肩作战的伙伴呢？”
秦琼接着说道。
“是啊，紧接着我们就组建了玄甲军。除了朕和那头怎么骂都不愿意回头，非要当个老农的孟老虎，就是秦大哥，程妖精，尉迟老黑，和翟长孙为四大统领。”
“不管是后来打窦建德，王世充，还是征刘黑闼，都是以玄甲军为先锋，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奠定了我大唐平稳发展的基础。”
李世民和秦琼二人越说越慷慨，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刀风箭雨，马踏联营的战场岁月。
而李察则在一边微笑着静静的听着这俩人谈论着沙场往事，没有插话。
能看到二哥李世民和秦大哥重归于好，他就满足了。
这本来就是李察非要拉着李世民前来探望秦琼的目的。
“秦大哥，还记的虎牢关之战吗？那是我们玄甲军的第一次亮相。那时候面对窦建德十数万的夏军，而我们呢，只有三千五百名玄甲军。”
“我们照样打的窦建德仅率几百骑逃遁。也就是那时候起，这战争的天平才是真正的向我唐军靠拢。”
“朕至今还记的秦大哥手持双锏，冲锋陷阵的雄姿。那时候的秦大哥，日抢三关，夜多九寨，别提多风光了。可惜，唉……”
刚才还慷慨激昂的李世民，说到这里，在看看眼前这个已经直不起腰来的老人，直接叹了一口气。不忍心再说下去了。
李世民是个非常念旧情的人，凡是跟在他身边打天下的人，谁都没有受到过亏待，就算是李建成的旧臣魏征都坐到了尚书的位置上了。
就算是后来侯君集都造反了，李世民都没打算杀他。群臣的进谏，侯君集的一心求死，让李世民下令杀了侯君集，自己却难过了好久。最后还是饶恕了侯君集的妻儿，将其流放岭南。
而他唯独觉得自己对不起的，就是这个陪着他立下无数功劳，却被自己安放到边疆十三年的老哥哥，秦琼，秦叔宝。
李世民越想越愧疚，最后都直接表现在脸上了。
而此时的秦琼却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嘴角再次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那意思可能就是：“你开始愧疚了就好，那我后面的要提的事可就简单多了。”
秦琼真的老的已经直不起腰，提不起双锏，骑不了马，打不了仗了吗？好像不见得。
看他那丝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
和皇帝李世民谈及过去的往事，分明就是想勾起李世民对他的愧疚之心。
那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