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乔木何疏竹外花 > 第七章 对景欢愉话前尘

  凌疏瑶见容寂默然立着,知道若她不给出个说法,他定会万分愧疚,便小声解释起来:“我们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有舍才有得。我舍的不过是一道圣旨,它能换来什么?权势?地位?这些我都有了,拿来也无用。”

  “它关键时刻可保你一命……浪费了。”

  凌疏瑶挑眉,很是傲气狂妄:“就我一个人活着?然后呢?他能对付我一次就有第二次。指望一道圣旨活着,我就不会站在这了!”

  所有人都以为凌疏瑶的这个决定不过是一时的草率冲动,其实她也是深切考虑过的。

  她承认,求这免跪确实是以容寂优先,但并不代表走的这一步没有好处。皇帝今日借着迎接之意宴请群臣,定是有所图谋的,被宰一顿是肯定免不了了。与其让他“收回”什么,不如主动“给出”什么,这样自己操控局势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比如现在,皇帝只顾着高兴,怕是连自己原先的谋划都忘记了吧。这样也好,这段时间他应该都不会再找她麻烦了。

  虽说那道圣旨还有更好的方法用掉,但是,这么做也不差。

  听她这么说,容寂沉下心来静静思考一番。聪慧如他不一会儿便明白了她的用意,也不再纠结此事了。

  “将军,已布置妥当,请落座。”

  凌疏瑶点了点头,拖着容寂走过去:“走吧,哎呀你别盯着上面看了,不喜欢那张脸回头找个机会毁了。”

  “算了吧,没事。”容寂心里泛苦,却也知什么该什么不该,“不必为了我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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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一落座凌疏瑶就往乔松处靠去。

  凌疏瑶笑道:“公子可巧,又碰见了。先前匆忙,没来得及问公子姓甚名谁,现下总算是有机会了。”

  乔松垂眸,那双眼里不知道敛着什么思想。“将军,在下名叫乔松。”

  “哦,”凌疏瑶装成惊讶的模样,“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公子,璟翎公子啊!”

  “不敢当。”

  “咱们一天遇两次也算是熟人了,不如,”凌疏瑶顶着一张笑脸向他跟前凑,瞧着他的神色,眸光是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潋滟,“我唤你一声璟翎可好?”

  乔松低着头,没望着她的眼,却温声允诺道:“好。”

  凌疏瑶心中泛起丝丝涟漪,迅速平复却又在眼底凝成星光,“璟翎,你知晓我的身份可会疏远我?”

  “我一直知晓将军的身份。”乔松终于肯看她。

  “你如何能认出来?因为他?”凌疏瑶指了指容寂,左将军身边的军师红衣银面,倒是个显眼的标志。

  乔松却摇头:“我们见过。”

  “额,何时见过?”凌疏瑶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以前认识?她怎么不记得!

  “殷正十九年杪冬廿八。”

  杪冬廿八,十二月二十八日,凌疏瑶的生辰。今年是殷正二十一年,也就是两年前。而两年前的生辰凌疏瑶不是在……

  乔松玉指纤纤又不失劲力,一身黑衣衬得他那双手愈发的白净。他提着紫烟壶替凌疏瑶斟了盏茶,雾气在二人之间升腾,末了他才补了一句:“朝歌皇城。”

  凌疏瑶眼神随着那重重热气升起,最终停在了乔松那染着雾色脸上。看着看着,有些记忆逐渐就回想起来了。

  当年她入朝歌皇城,与朝歌皇帝和谈,刚一谈成功帝都就有不好的消息传来,便匆忙赶了回去,左右没见过几个人,那时乔松仅十八岁……

  “那一日父皇告诉我,有位大殷的女将军只身前来为民请命。我深切佩服将军的胆识慕名而来,没想到刚准备进门就有一个娇小的小姑娘开门直接撞过来。”说着取下了腰间的玉佩,它是这个人身上唯一的修饰。

  小姑娘,这个形容……

  当时的凌疏瑶不过十五,身量自然有些矮小,当然现在也没高到哪去。仗着玄机阁的支持与步步的筹谋硬是坐上了将军的位置。为了稳固自己尊贵的将军形象,她在军中都是穿的一双秘制的内部极高的马靴。但是,去敌国皇城甚是凶险,更何况自己还是个将军,自然要秘密行动,就该换了妆容把那双鞋脱了。

  那时刚收到密报,急着回去,一开门就冲了出去,哪里会想到门外还有个人,一时间两人双双撞翻在地。

  知道自己撞了人,凌疏瑶也没时间去扶他,甚至因为自己的身高让视野过于狭窄,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见。想着既然撞了人该赔礼道歉,便随手扯下腰间的一块玉佩,扔在地上人身上边跑边道:“抱歉,我有急事,这玉佩就当是赔礼了。”

  只记得身后的人站起来也边追边喊到:“无心之过,我岂能收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你就收下吧!”

  “不行!你等等!”

  于是,朝歌皇宫里就上演了一幅你追我赶的清奇景观。

  就这样跑了一路,凌疏瑶深切觉得身后这个人真是有够执着的,略微思量了一下回到:“你若是真想还我就十日后玉门关外见。”

  身后的人终于不追了,停了下来,喊到:“你一定要来啊!”

  “好。”

  没想到,不临城发生的事早已超乎她的预料,别说十日,就是一个月她也没赶回来,之后她也把这件事情忘了个干净。于是……

  “你……等了我多久啊?”凌疏瑶嘿嘿一笑,试探性的问道。

  乔松偏头,轻笑:“不多,就三日。”见你一直没来,帝都,两年。

  凌疏瑶心咯噔一下,抬手拍了下脑袋遮住眼不敢看他,暗骂自己没事乱许什么诺言,这下可好了,白白让人家等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