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圣启轻轻地回应。
“为什么……”要阻止？他难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吗？
昕月之前玩过TFC，抢过苏怡风的凝神手链，也曾凝冰与他相谈，她确实觉得这个少年有着一些与同龄人不同的地方，但并未觉得如何出格。更不要说成为圣启和苏晨阳两位世界霸主的目标了。
况且，经过短暂的了解，她觉得这个少年还是很守序的，态度也向着好的一面倾斜，就像个根正苗红的有志青少年……可圣启却说，他有什么需要被阻止的地方……？
“晨阳是什么人？”圣启似是喟叹，又像是自言自语：
“世界的恶者，深渊的归来人，凛界灾变的源头，所到之处，血流成河，伏尸百万，无恶不作，嗜杀成性……这是你们的看法，对吗？”
“……”昕月完全不敢作声，她是知道圣启和苏晨阳交情不浅的，也完全不敢议论圣启此时的话语。
但是，看着圣启似乎不想再说的模样，她脑中灵光一现，进而就是心中一寒，身体一阵发冷。
既然……这就是苏晨阳在大众眼中的形象，那被他特地从小培养到大的苏怡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昕月感到手脚冰凉，寒意渐渐蔓上脖颈。
“也就是说，苏怡风他，这个人……会造成再一次的世界危机吗？”昕月语声颤抖：“这次……是三个世界？”
她之前貌似是精神分裂了，又貌似没那么简单。作为昕月的这一面，她只是一个意外接触到圣启的普通蓝星人，而作为血蝶的那一面，她是明辉堕落者阵营的高层，经历过上一次的凛辉三战，也经历过那一次的世界危机。
场面……旷世。
逝去的生命不计其数，哪怕连那传说中的神灵种族、最高贵的上位种族也不例外，没有生命能逃脱那既定的命运，世界的未来就如同被黑夜笼罩一般令人绝望。
山河破碎，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了城墙，而城墙硬生生地垒出了一条对抗危机的天路。
这才算完。
而直到现在，那场世界快要倾覆毁灭的后遗影响依然存在，凛辉两个世界的元气依然没有恢复。
而现在，明明还没有过多久，就又要迎来一场了吗？
那这个世界，已经脆弱如此，真的还能够……撑得住吗？
昕月感觉身体有点麻木，眼前仿佛还飘着那个少年的笑容，记着他那清泉一般的眼睛，她是万万没有想到，那惊鸿几面后，她会知晓这样令人恐惧的预言。
圣启不言，缓缓闭上了眼。
“我活到现在……除了为了纪念那个人，就是为了……阻止他。”圣启没有提“那个人”是谁，只是缓缓而坚定地道：
“从十几年前，那个孩子被有预谋地制造出来起，我就知道……我必须杀死他。”
晨阳，你想利用那个孩子，达到你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想保护圣师的后人，想留住世界之书。
不过，果然是这样呢。我的一切目的、做法，永远都会与你相反。
天生的光与暗的敌人吗？
“我真是……天生就和晨阳犯冲。”圣启自嘲道。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孩子下手，明明这个孩子还什么都没有做——这是苏晨阳那天在沙漠里刺伤他时嘲笑他的。
但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被预言了，那就必须全力去阻止，去埋葬掉那最后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可能性。
为此他将不惜一切。
因为那个孩子……不知为什么，自从沙漠里出来，又出现在大众眼前后，那孩子身上的封印貌似有了些松动。不知道在那段时间里，他逃出自己视野后，又发生了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孩子……已经渐渐变得危险起来了。
……
“喂喂，你那弓箭到底怎么练得啊？明明是个宅男，怎么射箭比我还厉害？”
缓缓升起的摩天轮里，单双一手抓着冰淇淋甜筒，一手看着坐在对面望着窗外景色的苏怡风。
“我也不知道……”苏怡风摆了摆手：“貌似死过一次后外挂全开了，各种方面的强大让我都有点顶不住，像是一下子升了好几级一样。”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单双可不知道苏怡风这还死过一次，只知道他之前失踪了几个月，而且守护部也查不出来原因。她更倾向于是苏怡风在这失踪的时间里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有什么奇遇之类的——这倒可能是个有用的消息，可惜怎么旁敲侧击苏怡风都用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回答她。
“之前那个，江梦珊，你不管了吗？”单双还是女孩子，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些情感问题。
“无所谓了，反正就要离开了。以后……怕是她想见我都见不到了，正好，也达成了她想让我彻底消失别扰乱她感情的愿望。”苏怡风说。
“喂喂我觉得人家根本不是这样的愿望吧……等等。”单双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头探了过来，就像只突然前扑的袋鼠一样：“什么走了？你要去哪？”
“守护部没跟你说过明辉吗？”苏怡风很无所谓地答道。
“没。”
苏怡风有些意外地侧了侧脸，看了看单双的面色，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她没说谎。
“别这幅表情看我啦。”单双又坐了回去：“我知道你说的什么……明辉这个名词，应该是什么比较隐秘的词汇吧。守护部那边不会告诉我的，我只是他们的工具而已，他们不会告诉我更深一层次的东西。”
“嗯？”
“因为……害怕啊。”单双摊开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谁都会怕吧，这样又强大又聪明到吓人的我，全面发展，过分敏锐，父母还是明辉人，我就是个逃到蓝星的失落者，根本不是蓝星的血脉。是个蓝星人都会防备我吧，就像你们说的什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对，就是这个。”单双打了个响指，一口舔完最后的冰淇淋，舔得满嘴都是。但她好像也不在意这些，直言道：“我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嘛，让我干这就干这，让我做那就做那，出生入死，无所不为，然后最后守护部给我安个【守护部之辉】的名头，拿个青年大赛的冠军安慰下我，鼓励一下我那作为年轻人蓬勃的荣誉感，就没了嘛。”
苏怡风认真地看着她：“这是你的真实想法？”
“真的……才怪。”单双撇了撇嘴：“哪有什么真实想法，我们不都是用着假笑掩心绪的，用着真脸说假话的吗？说是真实想法，只是迫于现实无法改变而已——真要我想，我还想统治世界呢！统治世界，指哪打哪，无所不有，谁不想呢？”
“我不想啊。”苏怡风笑着说，但也没有和她抬杠的意思。
“害，别吹了，只是你做不到而已，我们都是这样，刚刚还说了人喜欢说假话呢，你也一样。”单双看了他一眼：“而且，你还尤其喜欢假笑，这不好。”
“哪有，之前我是挺喜欢假笑的，因为不得不这样。不过最近……我是真的很开心啊。”苏怡风说着，还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单双看着他，莫名地就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别别，快把你的笑容收回去。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看着你笑就害怕……奇了怪了，明明之前看网页上的照片还是挺好看的。你最近怕是受到什么情伤了吧？和那江梦珊有关？”
怎么又绕到她身上去了……苏怡风无语，他刚刚还以为自己把这个话题绕过去了呢。
“因为我要离开了啊。”无奈之下，苏怡风看了看摩天轮的高度，还有一阵子才登顶，估计一时半会是躲不开这个话题了。
“去你说的那个……明辉？”单双歪了歪脑袋。
“是啊，你要跟着我吗？”
“目前来说，跟着你是我的任务，守护部那边不撤销，我就不会回去——无论你去哪里。”单双说。
“别吧，那地方可是很可怕的，你这本事，在这里还好，到了那也没什么绝对威慑力。”
“跟着你，是我目前的任务。”单双说：“而我对任务，一样都是认真且专一的。所以，无论你去哪，跟着你只是我自己的判断，别想拾掇我放弃。”
“可能，会死哦。”苏怡风抬起头。
“工具人，啥都能干。”单双说：“我做过的任务比你撩过的妹子还多，死亡威胁对我来说太正常了，已经没有什么恐惧感了——说不定，我死了守护部那边还能给我加个什么【永远的守护部之辉】之类的称号呢。”
苏怡风看了看她，少女的身形有些瘦削，身着普通女孩子的淘宝爆款夏日短裙，手上还拿着一根没吃完的冰淇淋壳。
她看上去和普通的女学生没什么不同，只是，那目光出离地沉静，像是一潭包容一切的湖水，里面藏着令人有些无法窥探的阅历和意志。
“意外地……有点令人敬佩起来了啊。”苏怡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