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残唐剑 > 第一九九回 弹弓

  墙头站的道士正是赵璋。

  原来赵璋见师傅毛遂走了,没有办法,心想:“我跟师傅学的其他本领倒不实在,唯在偷上最有兴趣,也最下功夫。如今去偷凡夫俗子的张潾,难道还需隐身草吗?”

  赵璋信心陡增,施展轻功提纵术赶奔张潾的乾宫大营。

  这乾宫大营一座挨着一座,甚是庞大,既有信州兵,又有广陵兵,乃是官军主将所在地,自是非同一般。

  赵璋避开正面,从偏僻处,躲开巡逻兵,时而趴在草丛中,时而纵身到营帐上方,悄悄向中军主将大营靠近。

  走到一般,赵璋有些后悔,心想:“偌大一座大营,我也不知道张潾在何处,如今走了这些路,已是累乏了。”

  但是如今进入营帐内已有不少距离,再退回去也要耗费很大精力,赵璋真是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赵璋发现一个营帐是空的,便偷偷钻了进去,看这营帐中只有一排简单的地铺,有些床铺被褥军服之类的,再无其他杂物。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声嘈杂之声,似乎要进账来。赵璋心中发急,但这个营帐没有地方躲闪,无奈间,飞身纵上营帐上方的木梁。

  这营帐都是临时搭建,木梁不是太结实,幸喜赵璋身轻如燕,攀住木梁,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哈。

  赵璋刚上了木梁,营帐门大开,走进了十个官军,这些官军急急忙忙各走到自己铺上,匆匆换上战甲。

  其中一人边换边牢骚道:“到黄金山就是一场血战,如今这几日刚消停了没几天,我们这张先锋又要去打猎,匆匆忙忙让我们去,还要穿戴整齐,又不是对付巢贼,打几个兔子也要那么好的军威!”

  其中一个应是个队长,斥责道:“不要多言!你如今还活着,比起老五刚到黄金山就战死了,让你去列队打个猎,还要说那么多废话。”

  众人都看向那个空的床铺,不再说话,急急换上战甲。

  赵璋这才注意到,这个营帐有十个铺位,进来的只有几个人,空的那个铺位想必就是老五的了。

  九个官兵换好衣甲,便匆匆出去集合了,赵璋这才松了口气,从房梁上跳下。

  赵璋看他空铺上也有一套衣甲,便灵机一动,穿上了,心想:“穿上这身官军的衣甲,就好在军营中行走了。就是那个老五死鬼,不要吝啬这身衣服,不要来缠我就好。”

  赵璋换好衣甲,看角落里还有杆抢,便取了,大大方方出了营帐,看到有人在集合,在悄悄随在了队尾,幸喜无人来盘问他。

  这支队伍离了乾宫营帐五里远停住,围城一个半圆形的围场。

  赵璋远远看家正中间位置上威风凛凛一员主将,头戴三山飞凤帽,胯下日月骁骦马,手执三尖两刃刀,真好似二郎真君转世。

  赵璋心想:“这个人应就是张潾了。”

  赵璋特别注意张潾腰间挎着的弹弓。张潾的弹弓岂是跟弓差不多,如弯月型,在弓囊中插着。

  张潾自上次先后接到诸葛殷说在贼军中散布了瘟疫、以及魏征的纸条后,便不再组织进攻,只让小心打探消息,这几日闲着无事,所以今日想着出来打打猎。

  张潾身边跟着正是副将冯绶,张潾问道:“今日姚归礼将军可有什么消息?”

  冯绶道:“姚将军说,黄金山中没有异动。”

  张潾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也是意料之中,没有多想。

  此时已到了围场,打猎最好是用弓箭,张潾的金弓弹子威力更大,但是那些弹子确实特制的,不舍得用。

  冯绶早已布置了普通的铁弹丸,张潾接过,催动骁骦马进了围场。

  这弹弓最难练,只有极少数人能掌握,但是威慑力极大,有谱为证:搭弹捏窝莫提弦,前拳斜拿扭张圆;双手齐开前拳展,后手提在耳前边。不论远近要拉满,不满不准为绷弦。得心实有真妙诀,百发百中非偶然。安分守己可相赠、不遇其人莫轻传。

  张潾确实得了真传的弹弓高手,但见他:

  信州刺史先锋官,缓控丝缰芳树下。牙捎竹弓新月弯,袖中更有黄金丸。绿荫深沉鸟声绝,落花飞絮生愁端。君不见,堕卵覆巢非厚德,蓬肉区区味何益。鸩雏多在碧梧枝,少年慎勿轻弹射。

  不到半个时辰,弹无虚发,獐狍野鹿打了足有二十余只,亲兵喜气洋洋扛着,张潾也有得意之色。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半空中有“哦哦哦……”鸡鸣之声,张潾抬眼望去,见一棵梧桐树上飞出来一支锦鸡。

  张潾大怒,道:“前次我与黄巢大战,就是被一支锦鸡给搅合了,我今日非弹杀了你不可。”

  张潾将铁弹子放到弓弦上,弓拉入满月,“嗖”的一声,弹子朝那锦鸡打去。那锦鸡却陡然打了个弯,弹子落空。

  张潾大怒,连连发了十个弹子,尽皆打空,那锦鸡抖翎飞进来树林中。

  张潾催马就要追,冯绶一旁催马赶上,低声劝道:“先锋,何必与这禽兽置气!将军额前须跑马。不要为了一支鸡,误了军机。”

  张潾点了点,传令收队回营。

  赵璋夹杂在官军中,等到官军回到军营,赵璋偷偷靠近张潾的中军大营,趁人不注意,如鬼魅般进了张潾大营。

  张潾因为那锦鸡之事,怏怏不快,正脸朝里侧卧在榻上,铠甲在一边衣架上搭着。

  赵璋见那金弓弓囊就在一边,便轻手轻巧把弓囊收了,偷偷跑了出去。

  张潾乃是耳听八方的大将,这也是赵璋轻功好,竟没有被察觉。

  赵璋穿着那甚官军衣服,大摇大摆竟让他离了乾宫大营。

  赵璋大喜,把那身官军衣甲扔到,对着金弓弹子却是喜欢的很。

  这金弓,把手为“弣”,弓梢曰“弰”,架弦是“峻”,弯曲叫“弓渊”,弓弦用牛筋劈丝编成。弓囊里面还有一个装弹子的袋子,里面有二十个金光闪闪的弹子,另有几个铁弹子。有诗赞曰:

  桃文称辟恶,桑质表初生。宛转雕鞬际,依稀半月明。遥弯落雁影,虚引怯猿声。徒切乌号思,攀龙遂不成。

  赵璋得了金弓弹子,完成了黄巢的将令,甚是高兴,便朝三清观而来。

  赵璋常在野外,善辨方向,所以找到了三清观,听到里面正在打斗,便纵身上了墙头,从高处观看。

  三清观这几个为首的道士,武艺都不弱,尤其是张弘镜、萧胜、袁广辉,袁广辉手下的那些道士也都是经常练武,所以与黄巢等众将领和义军想必,却也势均力敌,一时打的胶着。

  赵璋认得张弘镜,见时间一长,林言已逐渐有些抵不住了。

  赵璋心中一动,想道:“我且助小林将军一臂之力。”

  伸手取出铁弹子,放到弓弦上,睁一目眇一目,对准张弘镜就射。

  赵璋并不会用弹子,那弹子速度并不快,早已被张弘镜察觉,很容易的就躲开了。

  赵璋叹了口气,抖了抖手,骂道:“张潾用着金弓那么厉害,我却用的威力一般,助不了小林将军了。”

  赵璋扭头去看,发现黄巢与一个胖道士交战,那胖道士处于下风,但一时还不能败。那胖道士就是袁广辉。

  赵璋便用了铁弹子,拉动弓弦,对着袁广辉就射。

  袁广辉此时正专心致志应付黄巢,顾不上弹子,正被打在后脑上。

  如果是张潾的弹子,袁广辉的头颅肯定就已碎了。

  虽然是赵璋打的,袁广辉头上立时起了个大包,袁广辉脚下就是一个趔趄。

  高手过招,不容丝毫出错。就是这个趔趄,黄巢的广古丧门剑就已到了,只见红光一闪,袁广辉那个如圆球一般的头颅就从他那如大圆球一般的身躯上掉了下去。

  黄巢杀了袁广辉,转眼看林言有些敌不住张弘镜,便持剑去战张弘镜。

  林言见舅父助他,也是抖索威风,双战张弘镜。张弘镜立时处于了下风。

  赵璋善会观风,便把弹子对准了张弘镜。

  张弘镜一个没留神,膝盖上中了一弹子,不禁单腿跪地。

  黄巢大吼一声,广古丧门剑剑光一闪,张弘镜人头落地。

  不多时死了袁广辉、张弘镜。诸葛殷早已察觉到,急忙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诸葛殷第一个就跳出来战团,加速一跳,攀上墙头,纵身跳出墙外,撒腿就跑。

  张守一也效仿着,逃出了三清观。

  萧胜见二人逃走,耍了个剑花,也不用助跑,一个纵身就跳出来墙外。

  黄巢手下这些大将却没有几个能跳出墙头的,都没有追赶。

  赵璋本来轻功可以追上,但是他自知武艺一般,追上了也打不过他们,便也没有追。

  就这样,诸葛殷、张守一、萧胜三人逃走了。

  黄巢、孟绝海、葛从周等人没有了强硬的对手,便对那些小道士下了手。

  有些小道士还在抵抗,有些则扔了兵器,跪地求饶。

  此时的黄巢想着近日死去的弟兄,血灌瞳仁、二目血红,杀心甚重,不多时,不管降与不降,那些道士都被杀死。

  好一场厮杀,三清观清净之地,转眼间血流遍地。

  直八、直六是规规矩矩的道士,不会武艺,刚才厮杀时,一直哆哆嗦嗦的躲在一边,如今厮杀结束,直八冲到张弘镜尸体前,俯尸大哭。直六也跟了上来,大哭。

  孟绝海到了二道身前,问道:“你二人是什么人,因何痛苦。”

  直八边哭边说,把他们的陵阳山被僧家所占,特意到此处来找师叔去夺回陵阳山的。

  孟绝海见二道所说,情知是真,便向黄巢跟前请示道:“大哥,这二道该如何处置。”

  如今黄巢二目已没有那么红了,但还未完全变白,正在犹豫,一旁传能、传亮却窜上前去,一人一个,一刀砍杀了。

  可怜直六、直八无辜被杀。

  传能道:“牛鼻子,与和尚争山,难道能留着你们吗?”

  黄巢见二道被杀,虽然觉得可惜,却没有说什么。

  此时王璠大叫道:“黄王,天上的瘟神把黑蝙蝠都收去了!”

  众人大喜。

  傅道昭伸手就要去飞火,黄巢却面色沉重,伸手拦住傅道昭,道:“且慢!瘟疫虽然解除了,但是围困黄金山的包围圈还没有解除。这观中还有道士!”

  这观中确实还有道士,那就是谢映登、魏征。

  究竟黄巢怎么对付谢映登?黄金山的包围圈如何解除?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