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残唐剑 > 第一九五回 朗州监军

  朱敬玫轻功了得,转眼到了孟绝海背后,举剑就刺。

  孟绝海大吃一惊,就知来人不是寻常之辈,也来不及多想,一招苏秦背剑,偃月刀刀杆往后一背,电光石火一般,把朱敬玫宝剑挡开。

  朱敬玫本想此剑必然刺死贼将,未曾想却被挡了,鼻中“哼”了一声,纵身又去追孟绝海的千里追风马。

  孟绝海挡开宝剑,也没分头,催马直往前奔,同时使了一招拖刀计,反手就把偃月刀在背后划了个大大的扇形。

  这一招朱敬玫却没有想到,正在施展轻功往前追,突然刀光刺眼,暗道不好,急忙收脚,却因为惯性没有立时止住,偃月刀锋正扫到中衣上端腰下位置。

  中衣就是裤子。朱敬玫就觉得裆下一凉,幸好他的那处已无东西,所以倒没有受伤。

  此时的傅道昭、张归霸还想前来夹击朱敬玫,孟绝海忙喊道:“不要纠缠,速走!速走!”三骑绝尘而去。

  朱敬玫也没再追赶,把剑还鞘。

  段彦谟此时上来,又要指挥人马去追,朱敬玫伸手拦住,低声道:“段刺史,不要再追了!我有话对你说。”

  段彦谟见朱敬玫神情严肃,便不再追,命副将带兵好生守好兑宫,自引朱敬玫进了自己的大帐。

  刚进大帐,还未等段彦谟发文,朱敬玫一把拉住段彦谟,道:“段刺史,你因何还在此处驻扎?”

  段彦谟不明就里,道:“我是奉高骈节度使之令,到此共同剿灭巢贼的。”

  朱敬玫又问:“刺史因何要来?”

  段彦谟一愣,道:“在其位谋其政,军令岂能不听,再者,我也想立些功劳,日后也好升官晋级。”

  朱敬玫冷冷一笑,道:“刺史到此半月有余,可曾有什么功劳?”

  段彦谟叹了口气,道:“大功劳没有,小功还是有的,只是可惜我损失了不少弟兄。”便把近期经过讲了一遍。

  朱敬玫道:“刺史太也糊涂了。我劝你不如退兵,养精蓄锐吧。”

  段彦谟不解道:“兄弟何出此言?”

  朱敬玫道:“如果巢贼被灭,这大功自然是高骈的,如果灭不了,这罪过你们几家刺史谁也跑不了。你能尽心剿贼,也不会落得好下场,远的宋威不说,就是被你挤兑走的曹全晸就是镜鉴。”

  段彦谟呆若木鸡,许久才说:“如果我不听高骈的军令,既不是有过。”

  朱敬玫道:“有过有如何?近些年来,有多少人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朝廷也不敢追究他们。”

  段彦谟起身,端端正正,叉手向朱敬玫施礼,道:“多谢朱兄,几句话就点破了我的迷津。”

  朱敬玫伸手相搀,道:“刺史,你我不必客套,我也是感念你的救命之恩。”

  段彦谟这才问道:“朱兄因何到此?”

  朱敬玫道:“我在义父田令孜处,听说了高骈调集九州兵马合围黄金山,其中就有朗州兵马,我放心不下,便向义父讨了朗州监军的官职,特来找刺史。”

  朱敬玫伸手入怀,把告身取了出来递给段彦谟。

  告身即是做官的凭证。

  段彦谟短暂一愣,心中一动。这监军多为宫中太监兼任,官职与刺史相同,有些是虚设的而已,但是有些强势的,实权能压在刺史之上。

  段彦谟也没显露出来,大喜道:“有朱兄与我联手,这天下必有我等的底盘。那我即刻搬兵,返回朗州。”

  朱敬玫道:“也不可尽数撤走,这边也需留些人做个样子。”

  段彦谟心领神会,把手下佚名牙将将来,明天带领千人在此留守,营寨也不必拆除,如果张潾问起来,就说我朗州有事,急着赶回去处置就是。

  段彦谟安排停当,便悄悄的撤走了朗州兵马。

  此后,二人携手,势利果然越来越大,竟能占据荆南,称霸一方。只是后来,却反目成仇,段彦谟死在了朱敬玫之手。这是后话,暂且搁下不提。

  再说孟绝海三人,闯过了段彦谟大营,让傅道昭在前开路,顺着黄道往山里走。张归霸殿后,以策安全。

  孟绝海在正中,一会看天上星、一会看路边石,留心认路。

  傅道昭便策马在前,便嘀咕道:“这路这些甚是熟悉,为何又觉得有些诡异呢?”

  孟绝海也是越走脸上表情越是凝重。

  三人走了一段路程,天色越来越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突然路边一棒锣响,火把四起,冲出来一群人来。

  三人大惊,各取下兵刃,做好战斗准备。

  傅道昭往人群中那个头领一看,大喜,道:“对面可是乔钤吗?”

  正是乔钤。乔钤见是傅道昭,大喜道:“黄王见了飞火,就说有救兵到了,让我四处察看,果然迎来了傅将军。”

  傅道昭向孟绝海、张归霸引荐了乔钤。

  乔钤听说是孟绝海,不禁心生仰慕,道:“早就听闻义军中有孟将军神勇非常,又精通天文地理,义军出山有望了。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三位将军快随我去见黄王。”

  黄巢听说孟绝海到了,急忙起来,命人把去众将都叫了到大雄宝殿议事。

  赛扁鹊早早到了大雄宝殿支起锅来,煮上醋来熏。

  唐代的醋又写作酢,皮日休就有“既醑既酢,爰朄爰舞”之诗句。赛扁鹊把它煮了,用以消毒。

  众将见到孟绝海,如众星拱月一般,上前寒暄。

  在太阳出生之时,众将聚齐。黄巢居中而坐,道:“如今孟贤弟到了,且先听他说说山外之时。”

  孟绝海便把如何在润州打周宝、如何又与葛从周到黄金山外、如何遇到王璠、如何听说了三清观之事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都觉得如传奇一般,或惊或喜或怕。黄巢也认真听了,把事情都记在心里。

  孟绝海说完,翻身归位,站在了尚让后面。

  邓天王大声说道:“三哥既然到了,我们出山就有希望,今夜就劳烦孟三哥如仙霞岭一般,步罡踏斗,带我们出山吧。”

  柴存、林言、乔钤等人也随声附和。

  唯有尚让不曾说话,面脸通红。原来他与孟绝海的步罡踏斗都是跟尚君长所学,他没有认真学,反而不如孟绝海学的精通,上次没有找到出路,如今众人都怂恿孟绝海,他不免心中有些不尴不尬。

  正所谓香怕风刮、粉怪娼搽、士忌才华、女妒娇娃。尚让把这妒忌藏在心内,没有显露。

  孟绝海道:“众位兄弟,进山之时,我确实看了天上星斗、地上木石,在外面时尚是正常,过了黄道后,恍如过了一段幻境一般,进得山来,却看那些星宿不在原位、木石也有些奇怪。这踏罡步斗,我没有把握。”

  邓天王道:“如今弟兄们因为瘟疫死了无数,困在此山中多日,难道三哥插手旁观吗?再者,你既然进得山来,难道不能原路返回吗?如今三哥权且死马当作活马医,带我们寻寻出路吧。”

  黄巢此时说道:“绝海,你且试试吧。今夜让傅道昭带着熟悉黄金山弟兄的斥侯们跟随你为前锋,找找出山的路。我也要跟着看看。”

  孟绝海叉手道:“末将定当尽心竭力!”

  白天众人各做准备,不提。到了夜晚,孟绝海在前,几个得力的斥侯随后,黄巢也在后紧紧跟随。

  孟绝海便看天上星宿,便循着原路在找出山的路。走不太远,傅道昭、张归霸就已经晕了,道:“好奇怪,明明从此路来的,为何为何现在却找不到了。”

  傅道昭、张归霸自动退到队伍后面。

  孟绝海在前转来转去,眉头越皱越紧,走的越来越慢。

  孟绝海在一拐弯处停了足有一刻,没有移动半步。

  身后有个探事兵装着胆子上前道:“我印象中,此处应该往右走。”

  孟绝海回头望了他一下。

  黄巢也看了那个探事兵,问道:“你是何人?”

  傅道昭上前道:“此人名叫王小七,是我最得力的斥侯王小六的族弟,如今小六被杀,他便是如今最好的斥侯。”

  黄巢暗暗记在心中。

  孟绝海便往右走,如此又走了许久,亦是越走越慢,最后在一处路边停下。

  路的左边有一块大石,朝着路边的那面甚是粗糙,带有泥土。

  路的右边有一棵罗汉松,孟绝海抽出剑来,朝着那棵松树看了一下,砍出了一块划痕。

  孟绝海道:“弟兄们,路难找,我们且在此处休息下吧。”说完,路边挑一干净处坐下,闭目养神。

  众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黄巢也就地坐下,闭目养神。众人也都各自个找地方休息。

  就地休息了足有两个时辰,此时已到了寅时,孟绝海翻身坐起,去看那巨石和罗汉松,大喊一声:“快来看。”

  众人被惊醒,围上来看,见路左边依然有块巨石,路右边依然有棵罗汉松。

  众人满脸疑惑。傅道昭道:“孟将军,大石与松树有什么异样吗?”

  孟绝海道:“你们看着巨石朝路边这面如何?”

  众人朝巨石看去。王小七大惊道:“这巨石本来朝路边的是粗糙面,如今却是光滑面。”

  众人多半不记得巨石之前是那面,都一脸茫然。

  孟绝海道:“你们看看那罗汉松朝路边一面如何?”

  众人这才看去,松树上本来孟绝海砍的那一块已不见面,转到侧面,才却发现那块树皮损处赫然在列。

  众人无不吃惊,心中冰凉,道:“看来这黄金山是休想出去了!”

  正在这时,忽然听人朗声大笑,道:“弟兄们,我有出山之策了!”

  究竟说话者是谁?能否出山?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