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残唐剑 > 第一七四回 渤海郡王

  高骈阅完水军后,回到节度使府上研究军事。

  申时左右,有中军官来报:“朝廷有诏书到了!”

  诏书即是后世的圣旨。

  高骈听说有皇帝的诏书到了,哪敢怠慢,急忙命人排摆香案,自己则穿上节度使的官服,出府迎接。

  高骈见为首的传旨官有两个人,一个是太监,乃是田令孜的心腹,一个是幕僚,乃是丞相卢携的心腹。

  高骈把二人迎进节度使府,带领节度使文武大臣在香案前跪拜,山呼万岁。那太监展开诏书,尖声喊道:

  “省表具悉。卿一门忠孝,三代勋庸。铭于景锺,焕在青史。卿承祖父之训,袭弓冶之基。起自禁军,从微至著。始则囊锥露颖,稍有知音;寻则天骥呈才,急于试效,报国之功,亦可悉数。自到广陵,并锺多垒。即亦招降草寇,救援临淮。大约昭灼功勋,不大于此数者。卿譬兹梁栋,有若盐梅,特加封为渤海郡王,望悉心剿灭巢贼,勿负朕恩!”

  高骈听说加封自己为渤海郡王,大喜,急忙接诏谢恩。

  那太监又命人把渤海郡王的王服呈上。这王服袍衫紫色、束金玉带、十三銙、有绯鱼袋,自然无比的气派。高骈高兴的换上。

  卢携幕僚凑近高骈耳边说道:“高元帅,这都是卢相在万岁驾前极力为你争取来的,莫忘了卢相。”

  高骈小声道:“高某明白!”

  节度使府盛情款待两位传召官,这且不再话下。

  高骈穿着王服站在铜镜前,心中无比的高兴。原来他的祖父就曾被加封为渤海郡王。高骈一直以他祖父为榜样。

  高骈看够多时,坐到案前,看到了几上的那把剑,陷入沉思。

  ……

  高骈年少时得祖父、父亲传授,习练家传的武艺和兵法。

  十四岁那年,高骈正在后花园练武,忽然从半空中显出一朵云来降到地上。从云上走下来以为仙风道骨的道人。

  高骈问道:“仙长,你是谁?”

  那道人道:“我乃截教圣人海潮老祖的门徒,我叫铜子陵。”

  高骈惊异,道:“海潮老祖据说乃是仙人,你可也是仙人吗?”

  铜子陵道:“贫道道行浅薄,受老祖抬爱,也让我在万仙簿上留了名,我也能列席蟠桃宴。”

  高骈大喜,道:“呀,原来世间真有神仙。求仙长教我成仙之术。”说完,跪地磕头。

  铜子陵道:“我确实是来教你的,却不是教你成仙,而是教你武艺兵法。切记,我教你之事,不能告诉外人。”

  从此,铜子陵传授高骈艺业。仙家本领自不平常,高骈武功兵法都大进益。

  高骈除了练武以外,一直要缠着铜子陵教他修仙之法。这铜子陵却紧守原则,说他“不是修仙之才,妄想成仙,不过镜花水月而已。”

  高骈不甘心,就私下买了《列仙传》《周易参同契》《悟真篇》《阴符经》来读,愈发痴迷于修道。

  铜子陵每日戌时来教高骈,一直教了三天,铜子陵便再也没有出现。

  这一天,高骈已到了十八岁,正在后花园习武场练枪法,有个家丁走了进来,说道:“公子,郡王到了,正在你的书房呢!”

  高骈的祖父,也是渤海郡王高崇文很少来到孙子的地方,这次能到高骈的书房去,高骈感觉很是惊喜,急忙收了枪法,撒腿就要回书房去见祖父。

  刚跑出去没多远,就看到祖父高崇文、父亲高承明走进了后花园。高骈急忙行大礼拜见。

  高承明道:“骈儿,你祖父今天要来检验检验你的功课。”

  高骈心中颇为自信,跟着祖父、父亲到了练武场。

  高崇文面沉如水中间端坐,高承明站在高崇文的身后,高骈恭恭敬敬,垂手一旁站立。

  高承明向高崇文做了请示,对高骈道:“你弓刀石马步箭的功夫都展示展示吧。”

  高骈应了声“是”,扎束停当,先举了举三百斤的练功石,又百步穿杨射落了十几片树叶,接着打了一趟五行拳,最后练了一套枪法。

  高崇文手捻银髯,面露喜色,道:“骈儿,你的艺业虽是我高家家传,但是你却有所发扬,能有神出鬼没之机,我戎马一生,也没有见过这样精妙的枪法。孺子可教,后生可畏啊!”

  高骈见祖父夸赞,甚是得意。

  高崇文面色又转阴沉,道:“我考考你的兵法。三略是什么?六韬是什么?”

  高骈应声而答:“三略者,一略天、二略地、三略人。六韬者,乃文韬、武韬、龙韬、虎韬、豹韬、犬韬。”

  高崇文点了点头,又问:“‘兵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经之以五事,是哪五事?”

  高骈心中迟疑,期期艾艾打答道:“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四曰……、四曰……”第四个,高骈一直想不出。

  高崇文面色阴沉,紧皱双眉,又问:“一曰道,我问你,什么是神仙抱一之道?”

  高骈应声而答,道:“夫神仙抱一之道者,上天所秘,世人不可得之。神仙抱一者,乃是太一含真之炁。太一者,乃是北极太渊之源,乃虚无炼神之道,上天所秘,世人不可得知……”

  高崇文突然以掌击案,怒道:“莫要答了!”

  高骈吓得急忙跪下。

  高崇文训斥道:“我高家乃是将门,武乃是我们立身之本、报国之术。‘崇文宗武不崇文,提戈出塞号将军’祖父我虽叫崇文,却好武。我见你能武艺精进,甚是欣慰,兵法尚还熟悉,需得努力。但是你怎么能在修仙了道上痴迷,时间哪有神仙。你当年少,需珍惜韶华,把精力用到正途上,不要侮辱了旁门左道,成了外道天魔,将来祸国害民……”

  高骈被训斥的汗如雨下,不敢抬头。

  高崇文训斥多时,语气缓和,道:“骈儿,我的话你需记在心上,以后当勤勉之。”

  高崇文招了招手。亲兵急忙递过来一把宝剑。

  高崇文把宝剑递给高骈,道:“骈儿,今我赠你一把宝剑,望你悉心在武上,将来报效朝廷!”

  高骈无比激动,双手接过宝剑,道:“孙儿谨遵祖父之命!”

  高崇文道:“你继续练武吧。”说完,起身和高承明一起离去。

  高骈送走了祖父、父亲,拿着宝剑,甚是高兴,心想:“我祖父所赠宝剑,必是千古神兵无疑!”把剑抽出鞘来,却见这剑不过是上等铁匠铺打的上等的佩剑,仅此而已,称不上是神剑。

  高骈依然高兴。

  这时那个通风报信的家丁也过来看剑,似乎是对高骈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道:“郡王本来带着他的含光剑来的,说是送给公子,如今怎么换了这把剑了呢?”

  含光剑是上古名剑,高崇文常常带在身边。

  高骈听家丁这样说,心中略有失落,但随即想,祖父能赠我宝剑,也足以说明对我青眼有加,我需爱护。

  从此后,高骈就把这把剑当作随身佩剑。直到今天剑掉到了江里。这把平常剑又成了高骈的心中芥蒂。

  ……

  高骈越看这把剑越觉得别扭,喊道:“来人哪?把这把剑收下去!”

  这时一人应声道:“元帅,这把宝剑随你多年,因何弃之?”

  高骈抬头看,原来是军师吕用之。

  高骈对这个吕用之甚是信任,出入都不需要通报,刚才高骈走神,没有发现吕用之进来了。

  高骈道:“原来是军师到了。我问你,我可称得上是当时英雄!”

  吕用之正色道:“元帅何止是英雄,当今大唐天下千斤重,元帅你独担九百斤!元帅可称得上是横绝古今第一名将!”

  高骈面露微笑,道:“常言道,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这把剑乃是寻常之剑,如何能配得上我。”

  吕用之连连点头,道:“元帅说的正是!”说完急忙将剑拿了,以袖纳之。

  高骈继续问道:“军师找我可有事吗?”

  吕用之道:“元帅多日未曾打坐修道,贫道得来请示元帅。”

  高骈看了看吕用之,又看了看地图,叹气道:“如今巢贼作乱,朝廷委我剿贼众人,我需得上心才是。古人说在其位谋其政。且等我忙过这一阵,剿灭了巢贼,再去潜心修道。”

  吕用之还想说话,见高骈两眼盯在地图上,目不转睛,也知道再说无益,便退了出去,把剑给了亲兵手下,自己则脚步沉重的回到了三景观,与诸葛殷、张守一会面。

  诸葛殷上前问道:“师兄,高元帅没有请来吗?”

  原来三人见最近高骈专心军政事务,很少修道,觉得难以控制,心中有些焦躁,所以今日商量让吕用之去请高骈来修道。

  吕用之摇了摇头,道:“高骈现在一心斗在剿灭巢贼上,不来修道了。”

  三人面面相觑,苦无对策。

  这时萧胜一脚走了进来,大喊道:“驴(吕)老道、猪(诸)老道,说好的让我在高元帅处做个大官呢,我在此处这些时日,不见连高元帅的面都没见着,就是高元帅的屁,也没闻到过。我要问问,何时荐我做官。”

  萧胜说完,咬牙切齿,“仓朗朗”抽出胜邪剑,晃了三晃,似乎要与吕用之、诸葛殷拼命。

  诸葛殷、张守一如今没了法术,见那胜邪剑寒光嗖嗖,不自觉得倒退了几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有个小道士进了来,禀报道:“诸位军师,门外有个道士求见,说是来投奔高元帅的。”

  吕用之皱眉,心想:“这个投奔高骈的道士我们还没解决,怎么又来一个。”

  吕用之问道:“他叫何名?”

  小道士道:“他自称叫做:赵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