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王妃，路安全，我们可以启程了。”
穆扬灵丢掉土块，起身走向马车，边走边问道“这里的土质有些酸，你们平时都种些什么”
土质还有酸辣之分不成
徐质有些发窘，顿了一下才道“粮食主要种水稻和小麦，别的可种油菜黄豆等，百姓们自有选择。”徐质顿了顿又道“不过山多会种茶叶，果树，前任知府酷爱种植茶叶，收成还不错。”
穆扬灵嗤笑，“他是知府，别说是种茶叶，是种甘薯只怕也赚钱得很。”
徐质脸色有些发红，低下头去。
前任知府还做的是大周的官，他们这些班底都是从大周留下来的，新朝建立，矩州只罢免了一个知府，现在他估计已人头落地了。
那位知府盘剥太过，以至于苗民叛乱，加防守不力，西夏兵临城下他们才发现，新皇还没登基，荣郡王把人给绑到了京城，所以现在矩州各个官员齐备，单少了一个知府。
但也没人敢动心思给那位知府下马威，因为谁都知道他的背后是荣郡王，前不久荣郡王才带着大军将西夏大军从矩州界内赶出去，又收拢了各个苗寨，士气正盛，谁敢在这时候撸须
所以算不愿，徐质也只能在禄田一事多方放水，给郡王府便利，即使有违于他方正的性格，为了大家的性命着想，也为给百姓们一个安居乐业的环境，他愿意在此退步。
但事实他所设想的要惊喜得多，徐质偷眼看向穆扬灵，觉得这位王妃还算正直。
穆扬灵停在小亭跟前，道“起来吧。”
小亭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边，他知道王妃还未原谅他，只是没空在此时处理他，一时心彷徨。
穆扬灵则是去看梯田的。
穆扬灵看了一眼在面劳作的人，问道“这些都是百姓的”
“是，都是百姓家的，”徐质指了另一座山的梯田道“那是卢家的，是您现在住的士绅家的。”
穆扬灵微微颔首，看见山脚下和山梁都有水车在转动，道“我看这梯田很好，矩州山多地少，为何不做梯田我这两日冷眼看着，山不是荒废，是林木遍布，开发的很少，梯田，也今日才看到这么一点。”
徐质发愁道“王妃有所不知，这梯田造价太高，非一般百姓能承受，何况，不是每一座山都能造梯田，这其要勘查衡量，再出手垒土建造，其要是哪一处出了问题，那梯田只怕会崩塌或漏水，保不住水土，这梯田也不算成功。”
简而言之，梯田看着好，但成本太高。
别的不说，只垒土开伐建造这一项，不是一般百姓能负担的，这其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那这些梯田”
“这都是城几位乡绅开出来的，弄好后高价卖出，那些乡绅手有长工家丁，还有佃户，都是免费的劳力，他们只需出工具的银钱和山头行，开出来后高价卖给想买地的富户，从能赚不少钱。”
穆扬灵点头，“所以会建梯田的人才掌握在他们手里。”
“那倒不是，”徐质道“矩州辖下的良县韦主簿最精通勘造梯田，不仅矩州，整个黔南，凡是要造大梯田拿不准主意的都要找他勘验一遍。”
穆扬灵眼睛一亮，徐质见了更加推崇道“而且韦主簿人也不错，乡绅士子请他勘验，他收些银子，普通富户请他勘验，他却只吃一顿饭走，富有富拿，穷有穷授，很受百姓爱戴。”
“这样的人怎么只是个主簿算梯田造价高，普通百姓负担不起，衙门却是可以出面的，别的不说，每年还有那么多的劳役份额。”
徐质苦笑，这位王妃倒是熟通政事之人，却哪里知道前朝的混乱。
穆扬灵见他苦笑，也不再问，心里已慢慢有了算计。
徐质不好意思和穆扬灵说前朝矩州官场有多乱，只能在她的丫头面前叹息，将不能说的话说出来，以期她告诉穆扬灵，希望郡王府多怜惜百姓一二。
他潜意识里知道这不对，因为穆扬灵是女眷，女子一般不得干政，但有时他又有些不甘愿，他是土生土长的矩州人，他看着这些百姓困苦艰难，却毫无办法，现在隐约感知到了机会，他不愿此放过。
于是穆扬灵还是知道了他不好意思出口的那些话，“整个矩州的劳役大半都被官员们用作私务，如帮某官员建造房屋园林，帮某官员造梯田，帮某官员种植茶树果树等，公器私用到全府皆知。”立春说到这里愤愤不平，“满矩州的官员，竟没几个人是干净的了，王妃，皇怎么不换了他们”
“换了他们，这一时找谁当官而且，也会引起恐慌，要是朝以为皇不容前朝官员，又乱起来，那才是得不偿失，”穆扬灵沉思道“新朝建立，最要紧的是稳，等着吧，皇和王爷都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那些人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穆扬灵哼了一声，道“皇帝和王爷眼里不能容沙子，我眼里照样不能。”
立春低下头，知道她说的是小亭。
回到宅子，小亭自觉的跪在门外，穆扬灵问道“你知道你错在何处了吗”
“是，奴才不该仗势欺人，忘了本分”小亭磕头。
穆扬灵道“去找你师傅吧，我罚不了你。”
小亭眼泪飚出，一个劲儿的磕头，“王妃，您饶了小的吧，以后小的要是再犯，您活剥了小的，小的也绝不吭一声。”
“你先去见过你师傅吧。”
小亭见穆扬灵坚持，只能抹干眼泪出去。
晚飞白回来，疲累至极的半眯着眼进屋，在门口被绊了一下，他大怒，脚才要踹出去，这才发现绊倒他的是个跪着的人，他凑下去看，着不太明亮的月光这才看清是满脸泪水的小亭，恼道“臭小子，你在这儿干什么差点没吓死我。”
小亭抽噎出声。
飞白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你师傅我还没死呢，哭什么进来说话。”
小亭给飞白奉一杯热茶，飞白一口热茶下肚，感觉清醒了一些，这才问道“说吧，什么事，值得你像死了亲爹娘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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