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内心很复杂，没有人能够单从他人的面色变化，就分析出在那个人想什么，所以审问犯人这种事情对警察来说很考验水平。
一边要给他们足够大的心里压力，打消掉他们侥幸的心里，然后徐徐诱之，给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条件，让犯罪嫌疑人自己主动吐露出背后的真相。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抓住时机。
“上面的字你知道是谁写的？”王小六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目光严肃地逼问。
很简单的逻辑理论，如果字是程岩写的，他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不会表现出这么惊讶地样子，换一个角度来讲，这些字他看过或者说是很熟悉，字的主人他认识。
李富贵绝对不会是写上这些字的人，更加有可能是背后操控他的人为发泄出某种情绪而写上去的，当然更加具体一点，他是写给某部分人看的，只不过警方封锁了案发现场，这些字的消息也就没有流向外界，没有人知道。
“这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是谁写上去的。”程岩面对警察的质问，除了一开始的情绪有微妙的变化，又恢复如常，表现得格外冷静。
这种特别的冷静给人的感觉很不妙，就像明知道自己必死的人，决定破釜沉舟的样子，而眼前的情况明明没有走到那一步，除非程岩很清楚写字的人是谁，而且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程岩的妻子很早就离世了，仅和自己的儿子生活在一起。
“儿子，程中，高中生。”王小六忽然想通了什么，他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唉？不问了吗？”因为之前王队长特意交代的事情，所以年轻警察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认认真真地写着笔录，见王小六没有提问，就插嘴问道。
“不用问了。”王小六摇摇头，算是回答了身边助手的话，“我知道是谁了，而且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年轻警察懵懂地点点头，虽然他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提前下班的想法。
“那他怎么办？”
“让他呆在这里吧。”王小六拿着帽子走出了审讯室，头也不回地说道。
几分钟过后，审讯室内只剩下程岩一个人，他没有杀人，原本他是不怕的，假如一直这样耗下去，最终的结果也是警察放了他，原因是没有证据。
但那张照片的内容又让他有些担心，而方才那个警察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明显是通过他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们都得死！”程岩还记得这字的内容，以及那让人记忆深刻的颜色，就像挥之不去的恶魔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久久不散。
他想起了以前偶然的一幕。
“小中，出来吃饭了。”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程岩来到自己儿子的门前。
里面没有人答应他。
“没听到吗？”因为程中经常喜欢戴着耳机听英文歌曲的，所以程岩也就这样认为，刚好门没有锁，他开了一条门缝。
里面没有声音，他进了门，也没有看见程中在桌前复习的身影。
“这孩子，什么时候出去的。”程岩在厨房做饭的时间，并不能够照顾所有，桌上书本和随意摆放的耳机搞得乱七八糟的，他皱了皱眉眉头，摇了摇头。
就算是高中生了，还是得要老爸来收拾，真是既当爹又当妈，将书本整理放好，耳机放到台架上挂着。
几张纸从书本的缝隙间溜了出来，掉在地上。
“嗯，什么东西？”程岩有些好奇，他文化比较低，看不懂自己儿子那些数学英语，但是语文还是蛮不错的。
纸张的内容都是重复的，“你们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一句话被写了很多次，密密麻麻的铺张直述看起来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感觉就像是拍小人一样。
程岩看到这张纸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这八成是儿子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却又不敢告诉家里人，只能够自己乱写乱画。
他将纸张捏成一团握在手里，扔到垃圾桶里，待会等吃完饭，就跟儿子好好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谁欺负了自己的儿子，不讲道理就揍回去，连打电话给老师都省了。
没办法，谁叫他就这么个亲儿子。
所以，等程中回来吃饭的时候，他就问了。
“那是我的演员台词啊。”程中看着老爸，回答道。
“儿子，你跟爸说实话，谁在学校欺负你了。”程岩面色严肃，以为自己儿子不敢告诉他，小时候他也被人欺负。
“爸，你想哪去了，没有人欺负我，我是我们班的班长，又是老师眼里的三好学生，谁敢没事欺负我，这是我们学校的活动，演一场戏，我演的是个坏人，台词就是这样。”程中说道，又吃了口饭。
“哦，是这样啊。”程岩听完自己儿子的话，倒是有些尴尬，自己儿子成绩确实挺好，还挺聪明，遗传了老子的基因，听起来是这么回事啊，好像自己闹出了乌龙。
“吃饭，吃饭。”老子打了哈哈，儿子一笑而过，都没当回事。
可现在，程岩确觉得儿子可能撒谎了，但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杀人，或者没有那个能力，但他太聪明了，而且为什么他要骗自己的父亲，他在隐瞒什么。
程岩不敢再深想，他怕他真得猜对了，所以选择了闭口不言。
“什么，你说你给打发走了？”王小六一脸不爽的样子。
十几分钟前，程岩的儿子程中找到了重案组的地盘，说要和他的父亲见一面，王队长却以在接受调查期间派人打发走了他。
“你能不能小声点，好歹我也是重案组的队长，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给我点脸面。”王队长拉过王小六的胳膊，到角落里悄悄地说道。
王小六看着那些表情各异，满脸八卦的警员，叹了一口气，“但你也不能放他走啊。”
“你发现了什么？”王队长闻到了一丝秘密。
“那个叫做程中的高中生很有可能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王小六语出惊人。